玄关处突然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锁舌弹开的清脆声响在静谧的晨间响起。晨光透过打开的门斜斜地切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浅金色的光带,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轻盈舞动,像是被惊扰的精灵。
“我们回来啦——”诸伏景光轻快的尾音突然断在空气中。紧随其后的降谷零险些撞上突然刹住脚步的幼驯染,鼻尖擦过对方后脑翘起的发梢。
“怎么了?hiro。”他压低声音询问,却在探头时同样凝固了表情。身后三个好奇凑上来的脑袋几乎瞬间就在玄关处叠成滑稽的人塔。松田阵平的下巴压在萩原研二肩上,伊达航则从最上方探出头来,像一群偷窥的企鹅。
电视里的晨间剧以最小音量播放着,女主角的台词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请…永远…不要离开……”
客厅里弥漫着微妙的静谧,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五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在沙发上交叠的两人身上,似乎互相依偎着睡得正香。诸伏高明松散的黑发垂落在白川见月的颈窝,而银发青年下巴正抵在他的发顶。纠缠在两人之间的米色毛毯垂落了一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堪堪悬在地面,正落在地上的光带中,腕间的银链泛着细碎的微光。
“shiro酱……唔!”萩原研二刚发出声音,就被伊达航一把捂住了嘴。
诸伏景光踮着脚尖慢慢踏入客厅,紧张到仿佛面临的是拆弹现场,声音轻得有些颤抖:“哥哥……?”
“……景光?”诸伏高明乍然惊醒,迷茫的深蓝眼瞳在看清玄关处的人墙时骤然回过神来。猛然惊觉自己不在卧室,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更准确地说,是半边身体都压在白川见月身上,腿间还搭着另一条腿。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均匀呼吸,温热的气息拂过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诸伏高明慌忙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却被宿醉的眩晕感迟来地袭击。眼前阵阵发白,只感觉到手掌下的触感是一片温热的皮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白川见月裸露的腹部,怎么移动都躲不开这尴尬的接触,诸伏高明只好扒着沙发靠背借力起身,扯出被压住的衬衫下摆。
“哥哥,还好吗?”诸伏景光快步上前,压下喉间的笑意,语气关切道。
“唔……”诸伏高明捂住太阳穴,指尖深深陷入发丝。他按住弟弟伸来的手,声音已经恢复平稳,“没事。”只是耳尖的红晕悄悄的蔓延到了颈侧。
看见银发青年还睡得正香,他小心地起身,朝玄关处的四人点头示意,“见笑了。”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睡到朝天翘起的头发和皱皱巴巴的衬衫,与平日里端庄稳重的精英警察形象相去甚远。
伊达航扯着嘴角:“哪里……我们才是,擅自打扰真是抱歉……”
诸伏高明翻身离开沙发,却发现腰间还缠着毯子。他轻轻扯了扯,却连带卷走了白川见月身上的遮盖物。银发青年在睡梦中不满地呓语一声,懒懒翻了个身。这个动作让他松散的衬衫卷到了胸口,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和一侧腰窝。白得晃眼,后腰处还留着被沙发褶皱压出的红痕。
诸伏高明连忙把裹成条的毯子抖开,给人严严实实地盖了回去。他朝众人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溜进了洗手间——如果步伐不是同手同脚的话,这个撤退或许会更体面些。
白川见月闭上悄然睁开的一只眼,用毛毯蒙住脑袋,无声地弯起唇角。
平时一本正经的人手忙脚乱的模样果然很有趣啊……
萩原研二低声笑道:“没想到诸伏酱的哥哥这么可爱~”
伊达航也摸着下巴:“而且两人长得好像啊,特别是眼睛。”
降谷零轻笑一声:“高明哥平时还是很正经认真的。这次只是意外。”
几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意外本人。
诸伏景光看着沙发上的人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反而把自己用毯子蜷成了一团“茧”。他无奈地将人从毛毯里剥出来,“醒醒,shiro,别睡了!”触手的皮肤温度让他微微皱眉,“身上怎么这么凉?”
银发青年像没骨头似的趴在肩上。
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和哥哥该不会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吧?”
“嗯……好像是吧。”白川见月闭着眼睛,发出了一串还没醒的气泡音。
诸伏景光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也喝酒了?”
“没有。”白川见月缓慢摇头。发稍随着动作扫过诸伏景光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诸伏景光又把人推回沙发上,给他把几乎全散了的衬衫扣子扣了回去。
“那事不宜迟——”松田阵平一个箭步上前,像拎起一摊液体般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赶紧去晨练吧。等会太阳升高就热了。”
“不要……今天就不用去了吧……”白川见月整个人像摊融化的冰淇淋往地上滑,领口歪斜地露出一截锁骨,上面有一道看着很可疑的红痕。
“驳回。”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一左一右把人架了起来,动作熟练得宛如对待惯犯,“你一周就只锻炼两天,不能再少了。”
诸伏景光朝洗手间的方向喊道,“哥哥!我们带shiro出去跑步了,等会带早饭回来!”
水流中传来模糊的回应:“不用了……”
等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诸伏高明关掉水龙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镜中的男人衣发凌乱,眼睑微红,水滴顺着下颌线滑落。
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回——刚才和弟弟的同期们尴尬的照面……醒来时依偎在身上的温度……还有昨晚枕在shiro肩上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的一声,诸伏高明再次将冷水拍在脸上,却无法驱散似要烧起来的热度。他缓缓将发烫的额头抵上冰冷的镜面,平生第一次希望脚下的大地能裂开一道缝隙,好让他逃离这个过于刺激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