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发之前，三人打开便当。
白川见月几乎尝遍每种菜，又吃了一块三明治，然后放下筷子。
“我不太喜欢吃冷食。”
“了解。那要吃点零食吗？”诸伏景光递上一包软糖。
“嗯。”白川见月吃了一颗，“已经可以了。多谢款待。”
等到诸伏兄弟吃完便当，太阳已经开始在天边溶解。水面被夕阳染成一片金色，波光粼粼，仿佛无数碎金洒落在河面上。远处的山峰在晚霞的映衬下，轮廓柔和而深邃，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红色薄纱。河岸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倒影在水中与波光交织，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为静谧的傍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哇……看多少遍都觉得很美。”诸伏景光走到了路边的栏杆处，对身边的人说道，“有点危险，不要靠在栏杆上，可能有地方松了。”
白川见月看着被落日染成暖色的笑脸，“知道了。”
诸伏高明：“再往前走走可以靠近河边，我记得是碎石堆。正好那边有条路可以绕到车附近。”
诸伏景光：“那走吧。shiro还走得动吗？”
白川见月：“嗯。”
三人继续缓步前进。
“今天的夕阳格外红啊。”诸伏景光感叹道。
天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红透了半边，连身后的云都被燎起了火。
夕阳缓缓落下，将碧蓝的长河也烧得火红。沉静的河流拥住落日，金红与湛蓝交织着融合在一起。
残阳烙天，金粼融碧。
“确实难得一见。”诸伏高明看向身披晚霞的银发青年，内敛的人依旧没什么神情变化。“shiro君是第一次在河边看日落吗？”
“确实。和你们一起看日落还是第一次。”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问。
白川见月握住落后半步的人的手腕，继续前行。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静地欣赏景色了。”
话尾落地，只有零星的脚步声作为回应。
银发青年望着半落的夕阳，轻轻讲述起关于夕阳的记忆。
曾经穿梭各个世界的旅行者向这次遇见的新朋友分享起过去的见闻。
永远停留在日落时分的世界，黄昏起雾笼罩在红雾中的世界，还有一种很稀有的花只在黄昏时刻会开的世界……
描述着奇幻世界的人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颜色。今天见到的夕阳，也会成为留存在记忆中的画面。
诸伏景光轻声问道：“那些对shiro来说都是真实的，对吧。”
白川见月：“嗯。不过也没有什么证据，当成我的幻想就可以了。”
诸伏高明：“谢谢。对shiro君而言，一定是很宝贵的记忆。”
“我很清楚那些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白川见月用手臂摆了个叉，“我身心健康，没有精神病。”
看这两人不忍又担心的表情就知道毫无说服力。
“……算了，随便吧。”
过分强调可能会起反效果。白川见月放下了手臂。
诸伏景光：“我知道了。只要对shiro的日常生活没有影响……怎么了？”
银发青年的红瞳突然转向了前方。
“前面有人惨叫了一声。”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可是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只有风摇树叶的声音。
诸伏高明：“还是去看一下吧。万一真的有人遇到困难……”
“要救人还是快点吧。大概三百米。”
银发青年说着已迈出步伐跑了起来，眨眼间已离开四五米远。
后面两人也连忙跟上。
……
一面的石堆在河水日复一日的冲刷下变得圆滚滚的。两块平整的石头上有两个画架，其中一个歪倒了，一半泡在水里。十米开外的河中有一道粉色的身影，似乎发现岸边有人靠近，举起手臂挥了两下又落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
诸伏景光还没停下脚步，手就被拉住大力向后扯去，脚下一滑，仰头就要倒下，耳边响起了低沉却清晰的声音。
“我去就行。”
“shiro君！等……”
诸伏景光正摔在自己身前，诸伏高明只能接住弟弟，没来得及阻止直冲向河里的人。一抬头，银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水面。几秒后再次出现，已经离落水的人很近了。
诸伏高明皱起眉头，“shiro君水性怎么样？”
“应该很好。第一次遇见时就是从河里钻出来的。”
虽然疑点满满，但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讨论这个。
诸伏高明一边环顾四周拨打起救援电话。
这里的浅滩有很多石头，并不适合贸然下水，四周也没有求生圈之类的漂浮物。
诸伏景光只能站在原地大声呼唤溺水的人，死死盯着远处河面上的银色身影。
很快，白川见月就拽着人开始往回游。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
直到越来越近，才看清白川见月身上一前一后挂着两个人。
“哥哥，我去接应shiro。”
“好。”
诸伏景光刚取出手机，就听见河里传来的呼声。
“别来！”
诸伏景光喊道：“但是！”
“我会分心的！都别来！”
河里的人加快了速度。
诸伏高明喊道：“好的。我们不会下水，shiro君按照自己的步调慢慢来就好，不要着急。”
但白川见月并没有减速，很快就回到了岸边。
诸伏景光一脚刚踩进水里，面前就砸来一个重物。他连忙接住被扔上来的女孩，整个人又被惯性带着朝后倒去，被诸伏高明接住。
两兄弟又倒在坚硬的石头上。
诸伏高明坐起身，看向半边身体还在河里的银发青年，正背着一个昏迷的黑发女孩走上岸。
白川见月的身体并不是特别健壮的类型，在水里来回游了十几米之后，还能有力气把至少40公斤的女孩扔出几米远……人真的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被扔上岸的短发女孩穿的是蓝色的衣服，所以一时间才没被注意到。
人还有意识，只是情绪很不稳定。
诸伏景光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人。
诸伏高明站起身，正要上前帮白川见月把人救上来，结果怀里也被扔了个女孩。他又踉跄几步半蹲在地上。
头顶响起和寻常一样平静的声音：
“只是暂时失去意识了。”
确认这位粉裙女孩并没有生命危险，诸伏高明对走到好几步远的地方拧头发的人问道：“为什么要扔人？”
“……对不起。”银发青年吐出一句和旁边的抽泣重叠的道歉，掏出怀里的手机按了几下，蹲下身摆在面前，低头盯着地上的不会再亮起的黑色方块。
诸伏高明瞥了一眼被蓝衣服女孩拽着衣服的弟弟，走到看上去很失落的人身边蹲下。
凝成一缕一缕的银发间，有水珠顺着下颚线滑落，湿漉漉的睫毛遮住眼底的色彩。
像一只落水的猫，以为自己做了坏事缩成一团，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