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高明刚拐弯到家门口附近,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敢助?”诸伏高明停车打开车窗,“这个时间你来我家做什么?”
外面响起语气有些冲的男声,“啊?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樱饼,你这什么态度……话说你外套呢?”
“在……”诸伏高明看了一眼后视镜。
银发青年把脸埋在外套里蜷缩着身体。
“我先回去了。樱饼多谢。再见。”
“喂!”
无视某位粗犷男不满的声音,诸伏高明关上还没完全落下的车窗继续前行回家。
“到了。”他下车打开后座门,里面的人抱着外套缓缓下车。
回到家,换下鞋袜,把银发青年引到沙发坐下,诸伏高明蹲在他面前放低自己的身体,语气轻缓道:
“shiro君得洗澡暖暖身体再睡,不然可能会生病。”
坐在沙发上的人小幅度点了一下头。银发青年的状态在室内灯光下一览无余。顺滑银亮的长发变得乱糟糟的,下垂的眼皮半遮住颜色浓烈的赤瞳,明亮的双眸失去了神采,目光涣散地盯着地板。总是昂首挺胸的人脊背成了弓形,连肩膀都塌了几分,像是被沉重的无形之物压弯身体。
“稍等一下。shiro君要是觉得身上难受,可以回房间换衣服。”
诸伏高明打开热水器回来一看,坐在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
“我去拿个毯子。”他又走向房间。
身后的脚步声来来回回轻盈跳动着。
白川见月摸了一下西服里面。
被洇湿了。
他将口袋里的手机证件掏出来放在茶几上,慢吞吞地整理被揉得有些乱的西服。
刚才的不速之客马上就要进来了。
白川见月长叹了口气,拿起没叠完的衣缓缓站起身。
他现在可没什么精力社交啊……连动都懒得动。
“喂!高明(koumei),你在搞什么?门口的樱饼都没……你是谁?”
白川见月看向连门都没敲直接走进来的人,只点头示意了一下。
来人肤色偏黑,和降谷零差不多,不过论可爱程度根本没法比。微卷的黑发扎在脑后,眉毛有点浓,锐利的眼神毫无遮挡。身材饱满,五官端正,满脸胡茬,气势凌人。是能吓哭小孩儿的类型。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领带也系得很松,说话语气有些粗鲁。换句话说,完全是和诸伏高明相反的类型。这两人凑在一起是什么场景?
白川见月很快就知道了。
“敢助!你来干什么?”诸伏高明从房间里快步走出来,给了不请自来的幼驯染一个眼刀,把毯子裹在直起身体站立的青年身上,又用毛毯擦了一下他贴着脸上快戳进嘴里的头发。收回都手伸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又放下,没拿走还被人两手抱着的西装。
“shiro君,敢助虽然长成这样,好歹也是个警察,不用害怕。”
门口的家伙对这番说辞很是不满,“喂!哪有你这么介绍人的!还有你这是什么语气……”
“敢助君,麻烦你帮我把外面的车停到车库里。”诸伏高明把钥匙递向第一次觉得有些碍眼的家伙。
“啧。等会儿好好给我解释一下。”顶着某个家伙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大和敢助一脸不悦地接过钥匙转身走了。
诸伏高明:“shiro君,你想回房间吗?”
白川见月点了一下头,把手里的外套递出去。
“shiro君可以继续拿着。”
……不了。还是你自己整理自己清洗吧。
白川见月摇头,把外套送回主人手里。
诸伏高明接过衣服放在沙发上,将人领到二楼的房间。
“能自己换衣服吗?”
白川见月点头。
“换下的衣服放在地上就可以了。要是觉得冷就去床上,我等会送热牛奶上来。”
诸伏高明带上房门离开了。
白川见月扒下身上的湿衣服,只裹了件睡袍瘫倒在蓬松的被褥上。
【系统,开个轻松点的全息游戏。】
【您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适合沉浸游戏。】
【有这么严重吗?】
【无法判定,仅为参考。】
【算了。】
白川见月想起了手机,又想起那玩意儿不防水,已经阵亡了。
【放点音乐……不用了。】
【……】
楼下的场景好像更精彩。
果然人的本性就是爱看戏。
要是被谈论的主角之一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白川见月即刻振奋了一点精神,收拾起地上湿衣物打开门。
……
诸伏高明刚走下楼梯,就看见胡茬男人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阴沉,看上去更吓人了。碍眼。
“车钥匙。”大和敢助抬了一下下巴。樱饼也放在桌上。
桌上除了钥匙和樱饼盒,还放着警察证和两部手机。
诸伏高明收起了自己的东西。
“谢谢你,敢助。你可以回去了。”
“喂喂!给我解释啊!”大和敢助拍了两下茶几。樱饼盒和剩下的手机跳动着碰到一起。
“我不记得有什么要向你解释的东西。大晚上跑来别人家里赖着不走,可不是警察该有的行为。”
“啊?那大晚上把一个长得比电视明星还漂亮的男人带回家还藏起来不见人,就是警察该有的行为吗?”
“你在误会什么?”诸伏高明无语,走到厨房开始准备热牛奶。
大和敢助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继续说道:“不……虽然有点意外,我并不是在意这个。我是在说,某位警察先生第一次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期说要陪难得回家的弟弟,结果出现在家里的是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刚才那个人就在车上吧?而且状态非常不好,你还大晚上把人带回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诸伏高明:“那孩子的情况有些特殊,发生过一些事情。我们并不是那样的关系,而且才认识两天。”
大和敢助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弹跳起身,目瞪口呆,“才两天你就把人往家里领!”
诸伏高明“啪”一声关上微波炉,瞪向不知道为何脑抽的幼驯染,“都说了不是,他是景光带回来的朋友。”
“高明。”大和敢助的声音突然低沉起来,“我居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家伙。”
诸伏高明深吸一口气,语气优雅不紧不慢道:“知其一,不知其二,不可据理臆断。我和那位暂住这里的弟弟的朋友没有任何不纯洁的关系。这么浅显的话,请问您能听懂吗?大和警官。”
大和敢助又抓狂起来,抬手薅住头发,“不!看上去哪里纯洁了!说是弟弟的朋友,那弟弟在哪里?难道扔下朋友一个人回东京了?
认识两天你给人裹毯子擦脸,还把外套给人家抱着?说话语气那么温柔,我就没听过你用那种语气跟人说话!说实话有点恶心。”
说完,大和敢助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那是因为天黑前我们在河边……”话说到一半,诸伏高明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比之前重了许多。
“shiro君,怎么下来了?是说话声太大吵到你了吗?”
听见某人轻柔到声线都变了的语调,大和敢助表情变得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这家伙对自己亲弟弟都没用过这种语气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