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
黎明前最浓稠的墨色包裹着海岸线。
引擎声熄灭,万籁俱寂,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礁,发出深沉而规律的轰鸣,成了这片天地间唯一的脉搏。
东方,海天相接的尽头,一道极细、极淡的钢青色裂痕悄然撕开沉沉的夜幕,如同天地间第一缕微弱的吐息。
“咔哒。” 萩原研二推开车门,凛冽而饱含盐粒感的海风立刻呼啸着灌入车厢。他裹紧大衣领口,探身看向副驾——那里坐着一个被他和松田联手裹成了毛茸茸棉球团子、几乎只露出鼻尖和一双眼的银发青年:“shiro酱?还好吗?冷不冷?”
被强行套上厚实大衣、围了双层围巾、还戴着一顶毛茸茸猫耳帽的白川见月,声音沉闷地从围巾堡垒里传出来:“……有点热。”
松田阵平绕过来,顺手按了按他帽顶上那对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的猫耳,掌心感受到帽子里蒸腾出的暖烘烘的热气。他低头对上那双在帽檐阴影下显得格外无辜清澈的红眸,不禁轻笑:“那也不许摘。这里的海风又湿又冷,吹久了能钻进骨头缝里。”
萩原研二指着下方在微光中泛着朦胧银灰色的宽阔沙滩:“要不要下去走走?离日出还有点时间。”
白川见月点头:“好。”
三人沿着石阶缓步走下公路,踩上冰凉而松软的沙地。沙粒在脚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是大海啊!”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咸湿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涤荡心胸的畅快感。他张开双臂,仿佛要将眼前无垠的深蓝拥入怀中,“新年的第一口空气,果然带着自由的味道!”
松田阵平也舒展了一下肩背,望着眼前无垠的深蓝,由衷道:“确实,比想象中更不错。”
远离尘嚣,心也仿佛开阔起来。
白川见月安静地走到稍远些的湿沙滩边缘,弯腰用左手拾起一根被海浪打磨得光滑的枯枝。他蹲下身,用树枝在细腻的沙面上慢慢勾勒起来。很快,三个形态各异、带着明显特征(卷毛、半长发、猫耳帽)的大头q版画像出现在沙滩上。
“哇~”萩原研二发出惊喜的低呼,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迅速掏出手机,屏息凝神地调整角度,将这幅可爱的沙滩画和作画者专注的侧影一同框进取景框,轻轻按下了快门。熹微的晨光,为沙滩上蹲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
松田阵平也走了过来,看清画的内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轻轻拍了拍白川见月的肩膀。
三人沿着蜿蜒的海岸线又走了一小段,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再回头时,那幅沙画已被悄然上涨的潮汐温柔地抚平,不留一丝痕迹,仿佛大海也收下了这份新年的小礼物。
他们回到公路边,并肩趴在栏杆上,面朝东方,静静等待。
那道钢青色的裂痕逐渐晕染、扩张,由灰白转为淡金,继而浸染上瑰丽的橘红与胭脂色。海天交接处仿佛燃着场无声的烈焰,将深沉的夜幕一点点驱散。终于,一轮炽烈的红日,缓缓挣脱海平面的束缚,跃然而出。万丈金光瞬间泼洒开来,将墨蓝的海面点燃成一片跳跃沸腾、碎金闪耀的画卷。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萩原研二望着这壮阔的景象,轻声感叹。他转过头,朝阳的金辉落在脸上,映亮了一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新年快乐,阵平酱!新年快乐,shiro酱!”
“新年快乐!”松田阵平也轻声回应,明朗的笑容在金芒中显得格外耀眼。他转身走向车子,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包装简洁的礼盒,递到白川见月面前:“给,新年礼物。”
“还有我的!”萩原研二也立刻奉上一个系着漂亮缎带的礼盒。
“谢谢。”白川见月接过两个颇有存在感的盒子,没有立刻拆开,而是转身将它们稳妥地放回了后备箱。接着,他伸出左手,解开大衣最上面那颗纽扣,探手伸进内侧口袋摸索着。
萩原研二见状连忙摆手,笑容带着点无奈:“不用不用啦!shiro酱不是已经给过我们超可爱的圣诞礼物了吗?那两朵会摇头晃脑的小花,我们可是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呢!”
“给。”白川见月的手已经拿了出来,掌心摊开——是两份印着吉祥鹤龟纹样的新年红包(年玉)。
“呃……” 松田阵平看着那两份突然刺眼起来的信封,一时竟无言以对。
“……谢谢。”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地伸手接过。
松田阵平捏着红包,挫败地磨了磨后槽牙,低声嘟囔:“可恶……又输了……”
白川见月轻笑一声:“新年快乐。”
萩原研二捂着脸:“为什么shiro酱每次都这么狡猾啊……也太犯规了!”
白川见月补充道:“我之前也给过hiro和zero红包。啊,还有taka先生。”当然也已经发过去了,至于收不收得到就不是他的事了——虽然现在的大部分生活费本来就是大号猫猫给的。
松田阵平嘴角抽搐:“完全不对吧。这到底是怎么发展成固定节目的……啧,太阳也晃起来了。”
像是为了掩饰脸上那点微妙的不自在和赧然,松田阵平迅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架在鼻梁上。漆黑的镜片瞬间遮住了大半神情,只余下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线,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酷哥气场。
萩原研二也默契地笑着掏出自己的墨镜戴上:“shiro酱也戴上吧?”
白川见月:“不……我没带。”
“交给我。”松田阵平像是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副备用墨镜,他动作自然地展开镜腿,指尖不经意擦过白川微凉的耳廓,稳稳地将墨镜架在了对方挺直的鼻梁上。镜片瞬间遮住了那双过于通透、引人沉溺的红眸,只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点淡色的唇。
白川见月透过深色的镜片看着松田,略带惊讶地问:“……你口袋里到底装了几副?”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眯眯地抢答:“毕竟,‘墨镜’可是阵平酱的重要人设啊!”
白川见月微微歪头,帽子上的猫耳似乎也跟着疑惑地轻颤了一下:“有这种设定吗?”
“谁知道呢……”松田阵平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消散在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