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知家里的两只“监护猫猫”已经翻遍垃圾桶、正酝酿着“拆家”行动的白川见月,准时抵达了餐厅。
第三次不动声色避开西村伸来的手,总算结束了晚餐。他拿起餐巾轻拭嘴角,“现在可以带我去找人了吧。”
西村嘴角噙着惯常的笑意起身:“当然,走吧。”
白川见月还坐着,目光沉静如水:“去哪里?”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见人面色不虞,西村立即补充解释道,“放心。今晚我不打算做什么。也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只是……需要见月在着装上稍微改变一下,就当……满足我对美的欣赏欲。”
感受到对方周身气息更冷,西村无奈地摊手:“真的不是什么奇怪的衣服。只是一件羽织而已。”他叹息着推了推眼镜,“真是的……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啊?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有点麻烦的鬣狗。不过目前为止的言行还算有点可信度。于是白川见月点了点头:“知道了。”
……
曼珠华庭。三千浮世,醉生梦死。
巨大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着暧昧的光晕,如同舔舐着夜色的巨兽之舌,浸透了酒色财气。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其间充斥着莺声燕语,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奢靡气息。水晶吊灯折射着迷离的光,觥筹交错间,衣香鬓影,纸醉金迷,构成一幅活色生香的浮世绘卷。
白川见月落后西村健一半步,穿行在铺着吸音地毯的华丽长廊。两侧墙壁是色彩浓烈到刺目的浮世绘风格障壁画,大胆露骨的笔触描绘着各种极尽缠绵的欢爱场景。
此刻,银发青年几乎完美地融入了这片光怪陆离。他身上披着一件西村“精心准备”的羽织,宽大的袖口垂落,猩红的底料上,用金线银丝绣满了层层叠叠、仿佛正在燃烧般怒放的妖异花朵,极尽华丽与张扬。脸上覆盖着一张遮住上半张脸的白狐狸面具。西村那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此刻反倒成了绝佳的掩护。
一路上,不断有穿着艳丽和服或暴露晚装的男女朝西村恭敬地欠身问好,甜腻地喊着“西村先生”或“建大人”,却没有人敢靠近。
这地方的结构如同精心编织的迷宫,回廊曲折幽深,灯光愈发暧昧不明,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白川见月默数着时间和步数,接近十分钟的迂回,遇到的尽是毕恭毕敬、甚至带着谄媚的面孔,还没有出现一个疑似西村上司的角色。这家伙在三叶会内部的级别……似乎比预想中还要高。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抱怨”一下时,目的地终于到了。
环境陡然一变。喧嚣奢靡的浮华被彻底隔绝,这里异常安静,甚至显得有些肃杀。眼前是一扇厚重的深色实木门,门口两侧肃立着两个穿着统一黑西装、身形彪悍、眼神锐利的男人。
守卫见到西村,立刻无声地、动作划一地拉开沉重的木门,对他身边多出的那抹华丽神秘的身影视若无睹。
监控室。一面巨大的监控墙分割着数十个屏幕,中央是顶级配置的主控电脑。
……一来就是这种核心区域?那可就不客气了。决定清除三叶会时,他已做好了万全准备,黑客技能在这个世界点得恰到好处。而此刻身上这件宽袍大袖、行动间自带风流韵味的羽织,更是提供了绝妙的掩护。
西村引着白川在主控电脑前的转椅坐下,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个包厢的监控画面。画面中,一个脸型瘦长、眼睛偏细、法令纹深刻的男人正左拥右抱,丑态毕露。
“见月,如何?”西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邀功的意味,手也自然地搭上了白川身后的椅背,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羽织的肩线,“确定是这个人吗?”
“嗯。”白川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借着微微倾身靠近屏幕、仔细辨认画面的动作,宽大的猩红袖口如同被风吹拂般,自然地拂过键盘下方一个不起眼的USb接口。一枚特制的数据种子,在电光火石间悄无声息植入。快如错觉。
“很好。”西村满意地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那我这就叫人把他‘请’过来好好聊聊。”他抬起手,准备示意身后的手下。
“不必了。”白川见月反手按住了西村抬起的手臂,“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对方也不认识我。抓来毫无意义。”
“呵……”西村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扭曲成一种怒极反笑的狰狞。“见月……”他猛地扣住白川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声音翻滚着压抑的怒火,“你该不会……从头到尾都在耍我吧?”
白川见月微微摇头,语气依旧平稳:“没有……”
“够了!”西村粗暴地打断,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看来是我以前太过纵容,给了你太多不该有的错觉!”他猛地发力,将人从椅子上狠狠拽了起来。
白川见月:“……”这好像也可以是我的台词。
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发出微弱的挣扎,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放开我……”随即被西村不由分说地拽离监控室,拖向更深、更暗的走廊深处。
直到被强行推搡着进入一间空置的和式休息室,紧攥手腕的力道才骤然松开。
西村反手关上门,刚想开口解释:“我怎么可能……”
“咚!”额头陡然传来撞击感,视野瞬间被一片华丽到刺目的猩红和金色淹没!
一进入封闭的空间,白川见月就直接将身上的羽织扯下,兜头盖脸地扔向了西村。另一手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也砸了过去。可惜是轻质塑料,只发出一声闷响,并未造成实质伤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几缕碎发凌乱地散在银发青年的额前,赤色的眼眸因怒意而显得更加灼亮,眼角泛出红晕,衬着那张因愤怒屈辱而生动异常的脸庞,美得极具攻击性又脆弱易碎。他指着西村,声音压抑颤抖,“居然在这种地方……”
西村狼狈地拉开蒙在头上的羽织,扶正被撞歪的眼镜。当他的目光触及墙角那如同受惊炸毛、却又因难得失控的表情,变得更加勾魂摄魄的银发青年时,翻腾的怒意瞬间被更强烈的征服欲和怜惜取代,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
“你想到哪里去了?带你来只为确认目标。谁知你竟如此不信任我。”他向前逼近一步,语气糅杂着受伤与危险的意味,“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所以……必须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才行。”
他缓缓逼近,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粘腻感:“别怕,我保证,没有任何危险。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
白川见月:“……”但我无法保证你没有危险。
于是他象征性地向角落缩了缩:“别过来……”
就在这时,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走廊外传来。
两个人。
其中一个的脚步声节奏、落地的轻重……太熟悉了。
“别过来!”这一次的抵抗真实了许多。白川见月猛地挥开西村再次伸来的手腕,矮身绕过矮几,瞬间退到了房间另一端的角落,后背几乎抵上冰冷的墙壁。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离家出走(?)了一年的hiro猫猫,居然在这里当黑道!
不……重点是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要是真的在这里撞上,他能当场用脚抠出一座曼珠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