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白川见月确认了警视厅的那两只猫猫今晚要加班的消息后,便再次悠闲地晃出了家门。
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家门口的方寸之地,而是跳上了电车,开始了真正的“闲逛”。没有既定路线,全凭一时兴起,每当列车停靠,看到站名有趣或窗外景致诱人,他便随性而下。像一片被风牵引的羽毛,在这座庞大的都市里漫无目的的飘荡。
几个小时悄然流逝,西村健一没有半点出现的迹象,手机屏幕也始终安静,没有跳出任何一条讯息或电话。
不知不觉间,街道的氛围悄然转变,放学归家的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涌来。电车上,甚至有两个活泼大胆的女高中生围上来搭讪,婉拒后,他不得不放弃了原本(或许不存在的)前往更偏远郊区的念头,在下一站匆匆下了车。
……彻底迷失在完全陌生的街区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已远离都市中心的喧嚣,节奏舒缓,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闲适感,意外地契合某位资深阿宅的气质。
白川见月信步穿行于住宅区错综复杂的小巷,七拐八弯,竟意外撞见了一片正恣意盛放的波斯菊花田。缤纷的花朵在微凉的风中轻盈摇曳,织就一片绚烂的风景。
就在他欣赏完这片意外的馈赠,准备结束今日的“城市探险”打道回府时,眼角余光忽然被垃圾堆里的一个物件吸引。
那应该是只羊……的身体部分,体型圆润饱满。但它显然遭遇了残暴的对待,失去了头颅和四肢,内部空空如也,被遗弃在废弃物的角落,永远失去了储存硬币的资格。
但它又是幸运的,因为它今天遇到了一个闲得发慌的家伙。
未来,它或许能被赋予第二次生命,转生成一只胖乎乎、神气活现的(抽象派?)卷毛猫猫摆件。
白川见月小心翼翼地捡起这个“宝贝”,对着手中唯一的收获陷入了沉思。
只做一个的话……另一只猫猫绝对会闹别扭,说不定还会假惺惺地(或许其中也夹杂着几分真实的委屈)控诉shiro酱偏心。
于是。冒险的征途再次开启!目标:寻找疑似能化身长毛猫猫的(免费)材料!
可惜,天不遂人愿。几乎翻遍了这片住宅区所有可能的废弃物集散点,也没能找到第二个“潜力股”。
这种东西,果然是可遇不可求啊……
天际被悄然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粉色,夕阳正缓缓沉入屋檐之下。
银发青年遗憾地摇了摇头,拍掉指尖沾染的灰尘。望着那轮已半悬于屋檐、摇摇欲坠的落日,终于决定结束今天的“拾荒”之旅,踏上归途。或许路上可以去手工艺店买些填补和上色的材料。
就在他再次路过那片灿烂的波斯菊花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紧接着是一声中气十足、略带粗犷的喊声:
“前面那位戴帽子的先生!请等一下!”
……这声音,莫名耳熟。
白川见月应声转头。
啊,是肌肉最结实、气场最可靠的班长猫猫。
伊达航穿着一身深蓝色巡查制服,更衬得他肩宽背阔,威风凛凛。腰间装备带齐全,警棍、手电、对讲机一应俱全,骑着一辆标准的巡逻自行车,车轮碾过路面,很快稳稳地停在了白川见月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几乎将他笼罩。
伊达航动作利落地单脚撑地停稳车,取下胸前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言简意赅地汇报:“这里是伊达,可疑人物已经找到……是误会,确认完毕。”
对讲机那头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回应:“收到。”
白川见月眨了眨眼,清澈的红眸里带着一丝无辜和困惑,抬手指了指自己,“可疑人物?”
“是啊。”伊达航放下对讲机,上下打量着这位许久未见、行为却很是出人意料的友人,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点的无奈,眉头微蹙。
“我们接到附近多位居民报案,说有个穿着一身黑、戴着帽子遮遮掩掩的可疑人物,在这一带反复翻找垃圾桶,行为诡异,持续时间长,疑似……嗯,需要关怀。”他尽量委婉地复述了报案人的描述。
白川见月:“额……翻垃圾桶,不犯法吧?”
伊达航的浓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语气保持平稳:“不……重点是——你为什么要特意跑到离家几十公里外的陌生街区来翻垃圾桶?!这很让人担心啊!”
他指了指不远处公园里的长椅,“走吧,去那边坐着聊聊。我需要做个简单的记录。”
“哦。” 白川见月乖乖点头,听着耳旁逐渐平稳的气息,目光扫向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玻璃在夕阳下反射着暖光。“班长,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
伊达航也没客气:“绿茶就可以了。谢了。”
他又拿起对讲机低声汇报了几句,然后将自行车推过去,停放在公园的树下。
很快,白川见月抱着两瓶饮料折返回来。他将冰凉的绿茶递给伊达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今天唯一的“战利品”——那个造型凄惨的陶瓷羊身体,轻轻放在了自行车前面的金属车筐里。
“……这是什么?” 伊达航盯着车筐里那个圆滚滚、光秃秃的奇特“物体”,眉毛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
白川见月:“今天的收获。”
伊达航:“哦。”怎么看都像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完全无法理解,但看着对方那无比认真的表情,莫名有一种“虽然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错觉。
白川见月转身走进小公园,然后……目标明确地走向了角落里的秋千架,像个放学归来的孩子一样,自然地坐了上去,脚尖点地,让秋千轻轻晃悠了两下。
伊达航看着这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的画面,嘴角又是一抽。
好在这里的秋千看起来足够结实,他只好也跟过去坐下,一边拧开冰凉的绿茶灌了一大口,一边看着银发青年姿态悠闲地随着秋千轻微晃动,头上的帽子倒是纹丝不动。
“所以,”伊达航尝试切入正题,“你应该不是专门跑这么远来找我的吧?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和松田那小子吵架了,还是和萩原闹别扭了?”
白川见月打开手里的蜜桃味苏打水,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气泡在舌尖跳跃,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嗯!没想到随便选的饮料味道这么好喝!”
“喂……” 伊达航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老父亲看着自家不省心孩子般的担忧。
明明是同龄人,但每次面对这个人某些跳脱得近乎孩子气的行为时,总会下意识地带入“年上”的视角。
大概……也跟这家伙偶尔过于纯粹又随性、仿佛游离于世俗规则之外的特质有关?
“好了,”伊达航看了眼天色。天际的橘粉被深邃的蓝紫取代。
他站起身,拍了拍制服裤子上的褶皱,“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晚饭?我请客。”
“有什么好吃的?” 银发青年果然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从轻轻晃动的秋千上抬起头。
伊达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附近有一家我很喜欢的什锦烧小店,味道很不错,价格也实惠。”
白川见月立刻从秋千上轻盈地跳下,拍了拍手:“那我们走吧。”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个坐在秋千上悠闲晃悠的人不是他。
伊达航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这完全就是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