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躲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下。松田用身体挡住外侧,萩原则护在另一侧。
被挤在中间的白川见月:“声音好像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积雪崩塌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混杂着树木被推倒的断裂声。尽管雪崩主要发生在远离步道的山谷另一侧,扬起的雪雾还是让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等到动静渐息,只剩下偶尔的落雪声,三人迅速返回了山庄。
雪崩冲毁了部分电力设施和唯一的下山道路。不过山庄准备了自动发电机,暂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大和敢助看着远方被积雪阻断的道路,抓了抓头发:“喂喂。还真被说中了。”
诸伏高明站在窗边,伸手擦过玻璃上凝结的雾气:“若是按照原计划返回,此刻我们恐怕正被困在险境中。”
萩原研二轻轻揉了揉白川见月的头顶,掌心传来银发柔软微凉的触感。
“又被shiro酱救了呢。”
白川见月偏了偏头,“只是偶然而已。研君不用在意的。”
萩原研二的手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窗外雪光映照着他忽然黯淡下来的紫罗兰色眼眸。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他的目光描摹着银发青年的侧脸轮廓,从纤长的睫毛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只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右手上。
过了一会儿,主理人前来告知:救援已经联络上了,但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下山。
白川见月:“这样是不是又多了一天假期?”
松田阵平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脑袋:“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你还能这么乐观了。”
“食物应该不缺吧。”白川见月转头问道。
“是的,山庄的储备充足。”主理人躬身回答,“保证诸位一天的饮食完全没有问题。电力和暖气也请不必担心。”
众人安下心来,待在休息室喝茶。走廊尽头的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忽然,豪华套房方向传来了刺耳的争吵。
首先是矢岛社长的怒吼:“开什么玩笑!我的项目要是耽误了,你知道是多大的损失吗!”
接着是侍者连连道歉的声音,以及丽子夫人柔声的安抚,但似乎都无济于事。还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去看看情况。”上原由衣立刻站起身。大和敢助和诸伏高明也紧随其后。
松田阵平用指尖戳了戳旁边的银发青年,“这就是你说的所谓‘事件’?”
白川见月顺势趴在桌上,“不知道啊……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时,刚才那位侍者捂着额头走出来,手帕上渗出一抹暗红。
“今天的午饭是炭烤松茸配山鸡清汤,还请稍等片刻。”他勉强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说道。
“被shiro酱猜中了呢~”萩原研二举起茶匙,戳了戳银发青年头顶上的呆毛。
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他收起笑脸,朝返回的两人问:“怎么样?”
诸伏高明轻轻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亮出警察证后,那位矢岛先生似乎暂时收敛了些。”
大和敢助补充道:“由衣还在安抚那位夫人,让她先在别的房间休息。”
松田阵平突然两手揉着脑袋,烦躁地嘟囔:“都是你一直说事件事件的……搞得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白川见月眨了眨眼:“现在不是应该先考虑吃饭的事情吗?”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空气中飘起满满的无奈。
萩原研二:“……不愧是shiro酱。”
好在山庄的厨师确实技艺精湛。即便是遭遇雪崩,午餐的炭烤松茸和山鸡清汤的格外鲜美。晚餐的烤鱼也外酥里嫩。
……
夜幕低垂。上原由衣穿着浴衣,发梢还带着湿气,神情严肃地找到众人:“关于丽子夫人,我了解到一些重要情况。”
大家立即围拢过来,一起去了白川见月的房间。
据上原由衣讲述,丽子夫人原是矢岛社长的秘书,是前夫人去世后续弦的。前夫人对她有恩,她一直怀疑夫人的死与矢岛有关。某个矢岛喝醉的夜晚,她偶然听到真相:为了独占遗产,矢岛故意调换了前夫人的降压药。
“丽子女士说,她确实想过要为前夫人报仇。让矢岛埋在这片偏僻的雪山。”上原由衣声音低沉,“但得知我警察的身份后,她放弃了想法。为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人生不值得。法律会给予公正的审判,而活着的人更要好好活下去。”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呼吸声。
松田阵平突然一把搂住身旁的银发青年,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钻着他的头顶发旋:“你这家伙难道真有什么特异功能?还是说长了张乌鸦嘴?”
“痛痛痛痛痛……”白川见月挣脱他的束缚,闪身挪到了大号猫猫身后。
诸伏高明轻咳一声,身形微侧,“总之,能阻止一场悲剧总是好事。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纸门开合间带进走廊的冷风。只有松田阵平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萩原研二在门口疑惑回头:“阵平酱?”
卷毛青年声音有些生硬:“我找这家伙还有点事情。”
虽然有些不解,他还是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待房门重新合拢,白川见月从壁橱里抱出被褥铺开:“怎么了?你该不会想睡在这里吧。”
“哈?我才不、想……”松田阵平像被烫到般猛地后撤,手肘不小心撞上矮桌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
撞击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但更让人慌乱的是心脏突然失控的跳动。
他忽然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突然的出糗,还是因为对方随意一句话就让他方寸大乱。这种失控感让他愈发烦躁。
可恶!
他用手臂捂住开始发烫的脸,声音闷在衣袖里,“那个……我有话要说……”
白川见月放下被褥,难得正坐起来。
灯光在他银色的发丝上流淌,几缕碎发垂落在颈间。松田阵平盯着那些发梢,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连忙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随手把本就凌乱的卷发揉得更乱,试图平复纷乱的心绪。
几个呼吸后,他再次抬起头,表情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镇定,目光飘向对方还戴着半指手套的右手。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虽然只是个又懒又笨的阿宅。”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又忽然笑了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隐隐觉得有些危险。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吧。”松田阵平抬起头,凫青色的眸子直直盯向那双始终看不透的绯色眼睛。
白川见月:“……”
虽然确实是有,但除了偷偷恢复身体损伤,似乎还没怎么用过吧。
直觉系,好可怕。
他竖起食指,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力能扛鼎,迅如疾风。”
松田阵平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还不如说你会预言呢。”
“这个现在还不会。”
“现在?”
“因为我还没看漫画。”
对话又一次滑向了奇怪的方向。
卷毛青年忍无可忍地举起拳头,青筋暴起。
白川见月眨眼间已经退到墙边,后背抵着墙壁:“暴力是不对的行为,松田君。”
松田阵平:“……”
白川见月:……?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路过。
松田阵平抬起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却闪着游移不定的光。嘴唇微微张开,又很快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耳廓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失忆时干的那些蠢事,并且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一直心心念念想着揍人、嫌弃对方起的昵称太幼稚(虽然确实幼稚)、还傻乎乎地误会了两人的关系……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让他当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稳住!松田阵平!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