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蝉鸣在断电的老城区戛然而止,小明握着手机电筒的手沁出冷汗。屏幕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地图导航显示他们已经在这个环形十字路口绕了第七圈。
这不对劲,刚才那个报刊亭...小刚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暗红色的《午夜奇谭》杂志还摊在褪色的木质报架上,头条标题《十字路口的活人献祭》被雨水晕开,墨迹像干涸的血迹。十分钟前他们明明看见过这个报刊亭,那时架子上还摆着过期的时尚周刊。
手机突然震动,小明差点摔了手电筒。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在黑暗中炸开:照片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两个脑袋中间突兀地多出个低垂的孩童轮廓。而照片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的七月十四。
小刚拽着他冲进巷口。腐臭味越来越浓,墙根下蠕动的不是老鼠,而是密密麻麻的白纸钱,每一张都印着他们的照片。小明的运动鞋突然被黏住,低头看见沥青路面渗出黑色黏液,正沿着裤脚往上爬。
转角处亮起微弱的红光,老式理发店的旋转灯箱在黑暗中格外刺目。褪色的玻璃门内,白发老妪正在给假人梳头,剪刀咔嚓声与指甲刮擦玻璃的声响重合:来剪头吗?她咧开没有牙齿的嘴,掌心摊开两枚带血的指甲,你们上次落下的。
小刚抄起墙角的铁棍砸碎玻璃,飞溅的碎片中,假人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眶里滚出小明和小刚上周打篮球的照片。他们跌跌撞撞逃到街道中央,却发现四个路口的红绿灯同时变成诡异的紫色,倒计时数字从99开始疯狂跳动。
镇元观!去找清风子!小明突然想起去年驱鬼时得到的护身符在发烫。两人冒雨狂奔半小时,道观朱漆大门却紧闭如铁。门缝里飘出泛黄的符纸,上面用血写着:子时三刻,十字路口,以血为引,生死不论。
当他们再度回到路口,时针刚好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路灯突然全部熄灭,无数白色纸钱从下水道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人形轮廓。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少女,腐烂的裙摆下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每只手都攥着不同年代的寻人启事,最新那张印着他们的照片。
她在说什么?小刚捂住耳朵,那些手臂摆动的频率竟与某种诡异童谣的节奏重合。小明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得他看清了少女颈间的红绳——那是他奶奶去世前常戴的平安结。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少女化作黑雾将他们吞噬。黑暗中,小明摸到口袋里的镇魔珠突然发烫,珠内浮现出百年前的画面:道士们用桃木钉将少女钉在十字路口,符咒上的字迹与他奶奶教过的平安结编织法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才是祭品...小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明惊恐地发现,好友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无数细小的文字从他皮肤下浮现,拼凑成新的寻人启事。镇魔珠突然迸发强光,照亮了少女最后的记忆:她只是想让母亲找到走散的自己,却被愚昧的村民当成邪祟献祭。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晨跑的居民发现两个少年昏睡在十字路口。他们口袋里多出两枚褪色的平安结,而老城区的监控录像里,那个雨夜的画面永远停留在倒计时跳动的瞬间,再无后续。此后每个月圆之夜,路口都会出现新鲜的纸鹤,翅膀上写着不同的名字——都是迷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