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蹲在田埂上,指尖捏着半块焦黑的石头,石头表面还残留着火星灼烧的温度,凑近闻能闻到一股铁锈混着焦土的怪味。半小时前,他和小刚在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乘凉时,一道绿光划破夜空,“轰隆”一声砸进了村后的乱葬岗——那是颗比篮球还大的陨星,落地时的冲击波掀飞了半米厚的土。
“别碰那破石头,村里老人说乱葬岗的东西碰不得。”小刚叼着根狗尾巴草,往乱葬岗的方向瞥了一眼,暮色里,那片长满荒草的土坡泛着冷白的光,陨星砸出的坑还冒着青烟,像个张开的黑窟窿。
小明却来了劲:“这可是陨星!说不定能卖钱呢。”他把焦黑的石头塞进裤兜,拉起小刚就往乱葬岗跑。刚踏上土坡,两人就被一股寒意裹住——明明是盛夏,空气里却像飘着冰碴,荒草底下的土硬得像冻住了,踩上去“咯吱”响,像是有东西在土里翻涌。
陨星砸出的坑有两米多深,坑底卧着颗通体发绿的石头,表面布满裂纹,裂纹里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在慢慢流淌。小明刚要往下爬,就被小刚拽住:“你看那是什么!”
坑边的荒草里,躺着一只死老鼠,老鼠的尸体没有伤口,却像被抽干了水分,皱成一团,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陨星的方向。更吓人的是,荒草根部的土在慢慢变红,像有血从地下渗出来,顺着土坡流进坑里,被陨星吸收。
“不对劲,咱们走!”小刚拉着小明就往回跑,可刚跑两步,小明就感觉裤兜发烫,他掏出那半块焦黑的石头,发现石头表面的裂纹里也渗着暗红液体,正慢慢往他的手指上爬。
“甩了它!”小刚大喊,小明猛地把石头扔在地上,可那石头像长了眼,“咕噜”一声滚到他的脚边,死死粘住。这时,乱葬岗里突然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像是骨头在互相碰撞,两人回头一看,土坡上的坟包开始塌陷,一只只青灰色的手从土里伸出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朝着他们的方向抓来。
“是尸变!”小明头皮发麻,拉着小刚拼命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低声嘶吼,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们跑回村里时,才发现村里更不对劲——家家户户的门都关着,窗户里没有灯,只有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是村里的王婆婆,她的脸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绿,正盯着小明的裤兜。
“把陨星碎片交出来。”王婆婆的声音不是自己的,沙哑得像砂纸在磨木头,“那是‘囚笼’,你们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小刚刚要说话,就被小明捂住嘴。两人绕开王婆婆,往村东头的小卖部跑——那里有电话,能叫救护车。可刚跑到小卖部门口,就看见柜台后面躺着个黑影,是小卖部的李叔,他的尸体和乱葬岗的老鼠一样,皱成一团,眼睛瞪着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焦黑的石头。
“哐当”一声,小卖部的门突然关上,王婆婆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他们的脸都白得像纸,眼睛发绿,动作僵硬地朝着小明和小刚围过来。“交出来……不然你们就留下,当新的‘囚笼’……”
小明突然想起裤兜里的陨星碎片,他掏出碎片,发现碎片里的暗红液体已经变成了绿色,正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星骸。”王婆婆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又细又软,像个小姑娘,“几十年前,有颗星星落在这,里面藏着‘蚀魂虫’,它们靠吸人的魂魄活,陨星是困住它们的笼子……当年我娘就是守笼人,她把自己和虫封在一起,埋在乱葬岗……你们砸开了笼子,虫跑出来了,附在人的身上,吸他们的魂……”
小明看着手腕上的绿色液体,突然感觉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虫子在往皮肤里钻。小刚突然抓起柜台后的菜刀,朝着王婆婆砍过去:“别过来!”可菜刀刚碰到王婆婆的胳膊,就“当啷”一声断了,王婆婆的胳膊上没有伤口,只有一层绿色的光。
“没用的。”王婆婆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除非有人再当‘囚笼’,把虫封起来……不然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小明突然感觉裤兜里的陨星碎片发烫,他掏出碎片,发现碎片正在慢慢变大,变成了一颗完整的陨星,表面的裂纹里爬满了绿色的虫子,正朝着他的脸扑过来。“小刚,你走!”小明把小刚往门口推,“我来封它!”
“不行!”小刚想拉他,却被小明推开。小明抱着陨星,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跑,身后的村民和虫子都追着他跑。他跑到陨星坑边,纵身跳了下去,陨星在他怀里发出“轰隆”一声响,表面的裂纹开始闭合,绿色的虫子被吸回陨星里,村民们动作一僵,倒在地上,慢慢恢复了神智。
小刚跑到坑边,大喊着小明的名字,可坑里只有一颗完整的陨星,表面泛着绿光,再也没有小明的影子。
后来,村里的人都忘了那天的事,只有小刚记得,他在陨星坑边种了棵槐树,每年槐花开的时候,都会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坐在树下,手里捏着半块焦黑的石头,朝着他笑。而那颗陨星,再也没有发出过绿光,只是静静地躺在坑里,像一颗睡着了的星星。只是偶尔在夜里,小刚还会听到陨星坑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像是虫子在蠕动——他知道,那是小明在守着笼子,不让虫子再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