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在二手市场淘到那台老式座钟时,小刚就觉得不对劲。铜制的钟摆泛着冷光,钟面刻度是暗红色的,像干涸的血,最奇怪的是,它走时精准,却会在每天午夜十二点,额外多敲一下——那一下敲完,钟摆会停顿三秒,再继续摆动。
“这玩意儿看着邪门,你别往家里放。”小刚捏着鼻子绕开座钟,空气中总飘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小明却满不在乎,擦着钟面上的灰尘:“才五十块,多划算。你看这雕花,多精致。”他把座钟摆在客厅茶几上,钟摆“滴答、滴答”地晃,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当晚十二点,两人刚躺下,客厅突然传来“当”的一声钟响——是那额外的一下。小明翻了个身,没在意,可小刚却听见,钟响后,窗外传来一阵轻得像羽毛的脚步声,从阳台晃到卧室门口,又慢慢消失。“你没听见吗?”他推了推小明。
“听见啥?你别自己吓自己。”小明迷迷糊糊地说完,翻个身睡死过去。小刚睁着眼睛到天亮,天亮时才发现,自己枕头边,多了一根黑色的长发——他和小明都是短发。
第二天晚上,十二点的额外钟声又响了。这次,小刚没敢睡,他盯着卧室门,看见门缝里慢慢渗进一缕灰雾,雾里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很高,穿着黑色的长袍,看不见脸。人影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停在小明的床边,停顿了几秒,又顺着门缝飘了出去。
“小明!小明!”小刚推醒小明,指着门缝,“有东西进来了!”
小明揉着眼睛坐起来,门缝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客厅座钟的“滴答”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走到客厅,发现座钟的钟摆还在晃,只是钟面上的“1”字刻度,颜色好像变深了,像刚被染过。
第三天,怪事开始找上小明。他早上刷牙时,水龙头流出的水突然变成了暗红色,关掉再开,又恢复正常;上班时,电脑屏幕总弹出一个黑色的窗口,上面只有一个数字“3”,关掉后再也弹不出来;晚上回家,他发现自己的拖鞋里,放着一片干枯的梧桐叶——他们住的小区里,根本没有梧桐树。
“小刚,你看这个。”小明举着梧桐叶,手有点抖。
小刚刚要说话,客厅的座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不是午夜,是晚上八点。钟摆停顿三秒后,钟面上的“2”字刻度,颜色也变深了。“数字在减少。”小刚突然反应过来,“昨天是‘1’,今天是‘2’,早上你电脑上的‘3’,是不是在倒数?”
当晚十二点,额外的钟声准时响起。这次,小刚清楚地看见,那个穿黑袍的人影从门缝里飘进来,手里多了一把银色的镰刀,刀身泛着冷光。人影走到小明床边,镰刀轻轻碰了碰小明的胳膊,小明突然抽搐了一下,眉头皱紧,像是在做噩梦。
“别碰他!”小刚猛地坐起来,人影却像没听见,慢慢飘向客厅。小刚追出去,只看见人影的衣角消失在座钟后面,座钟的钟摆还在晃,钟面上的“3”字刻度,也变成了暗红色。
第四天早上,小明醒来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穿黑袍的人拿着镰刀,对他说“还有两天”。小刚把前几晚的事告诉小明,两人终于慌了,抱着座钟要去扔。可走到楼下,发现座钟变得重得像灌了铅,根本抱不动。他们只好把座钟放回家里,用布盖起来,可布刚盖上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钟摆继续“滴答”地晃。
当天晚上,小明的电脑又弹出黑色窗口,这次的数字是“2”。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人影又出现了,这次他没拿镰刀,而是递给小明一张纸,纸上没有字,只有一个黑色的手印。小明吓得尖叫,人影却慢慢飘走,客厅座钟的“4”字刻度,也变深了。
第五天,小明开始发烧,体温忽高忽低,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小刚守在他身边,看见小明的手背上,慢慢浮现出一个黑色的手印,和纸上的一模一样。“还有一天。”小明烧得迷糊,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当晚十二点,额外的钟声响起时,座钟的钟摆突然停了。穿黑袍的人影从座钟里走出来,这次他的脸清晰了——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漆黑。他举起镰刀,朝着小明走过去,镰刀划过空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别过来!”小刚拿起椅子砸过去,椅子却穿过人影,砸在墙上,碎成两半。人影走到小明床边,镰刀轻轻落在小明的胸口,小明的身体突然僵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了呼吸。
人影收起镰刀,转身看向小刚,小刚吓得瘫在地上,看见人影的黑袍下,露出一双没有脚趾的脚。“下一个。”人影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说完,慢慢飘回座钟里,钟摆又开始“滴答”地晃,钟面上的“5”字刻度,变成了暗红色。
第二天,警察来调查小明的死因,什么都没查到,只能定为突发疾病。小刚不敢待在家里,收拾东西要走,却看见客厅的座钟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还有七天”,旁边是一个黑色的手印——和小明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小刚疯了似的跑出家门,可无论他跑到哪里,总能听见“滴答、滴答”的钟摆声,像是从他的骨头里传出来的。他去二手市场找那个卖座钟的人,却发现市场里根本没有那个人,只有一个卖杂货的老头告诉他:“三年前,有个穿黑袍的人,也在这里卖过一台一样的座钟,买的人,没一个活过七天。”
七天后的午夜,小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的黑色手印已经蔓延到了胳膊。他听见“当”的一声钟响,看见穿黑袍的人影从窗外飘进来,手里的镰刀泛着冷光。“时间到了。”人影说。
小刚闭上眼睛的瞬间,看见客厅里的座钟,钟面上的所有刻度都变成了暗红色,钟摆“滴答”地晃,慢慢指向午夜十二点,又额外多敲了一下——那一下敲完,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走向下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