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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空气像一块湿透的绒布,紧紧贴在小明和小刚的皮肤上。时值六月,泰国曼谷正处于雨季的边缘,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香火的味道以及街头小吃混合的奇特香气。这是他们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两个刚从大学牢笼里挣脱出来的年轻人,对这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与兴奋。

小明,性格外向,对一切新鲜事物都跃跃欲试,尤其对泰国的神秘文化——比如降头术,抱有强烈的探究欲,尽管更多是出于猎奇。小刚则相对沉稳一些,对那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落后地区的迷信产物,他更热衷的是曼谷的夜市、美食和热闹的酒吧。

“我说小刚,咱明天去大皇宫看看吧,然后找个地方做个正宗的泰式按摩,”小明一边用纸巾擦着额角的汗,一边指着手机地图,“不过今晚,我听说考山路那边有个‘神秘之夜’的表演,好像跟当地的巫术有点关系,去不去瞧瞧?”

小刚撇了撇嘴:“巫术?小明,你能不能现实点,肯定是骗游客的噱头,搞点烟雾弹装神弄鬼。”

“哎呀,来都来了,体验一下嘛,说不定真有什么门道呢?”小明不依不饶,“就当……增加点旅途见闻呗。”

小刚拗不过小明,只好点头同意。当晚,两人挤在考山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霓虹灯闪烁,各国语言混杂,空气中充满了酒精和青春躁动的气息。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名为“湄南河之眼”的小酒吧,门口装饰着诡异的面具和干枯的植物,门口的招牌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酒吧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味道。舞台上,一个穿着传统服饰的老者正在表演一些简单的幻术,引来游客们的阵阵惊呼,但在小刚看来,毫无新意。

“你看,我说吧,就是骗钱的。”小刚凑到小明耳边说。

小明有些失望,但目光却被角落一个独自坐着的女孩吸引了。那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白皙,长发如瀑,侧脸线条柔和,眼神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郁和迷离。她似乎对舞台上的表演毫无兴趣,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酒杯,里面暗红色的液体随着她轻微的晃动而摇曳。

“哇,那个女孩……”小明不由自主地低声感叹。

小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了一下:“嗯,是挺漂亮的,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女孩抬起头,目光与小明相遇。她的眼睛很大,瞳孔的颜色似乎比常人更深一些,像两潭不见底的幽泉。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有些羞怯的微笑,然后又低下头去。

那一刻,小明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鬼使神差地端起自己的酒杯,对小刚说:“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小刚还没来得及阻止,小明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去。他用蹩脚的英语和手势,加上一点点刚学的泰语词汇,笨拙地和女孩聊了起来。女孩似乎并不排斥,她的英语带着一点口音,但还算流利。她告诉小明,她叫“阿丽”(Ari),是曼谷本地人,今晚只是出来散散心。

小明被阿丽的美丽和那股独特的忧郁气质深深吸引,两人聊得颇为投机。阿丽时而低头浅笑,时而抬眼看向小明,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小明神魂颠倒。小刚在一旁看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阿丽的眼神太过深邃,笑容也似乎隐藏着什么。而且,他注意到,当阿丽看向小明时,她指尖的一枚黑色木质戒指,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直到酒吧打烊,小明才恋恋不舍地和阿丽道别,并交换了联系方式。回去的路上,小明兴奋地喋喋不休,大谈阿丽的美丽和温柔,仿佛已经陷入了热恋。

“小明,你悠着点,”小刚皱着眉,“我总觉得那个阿丽有点奇怪,你别被骗了。”

“你就是嫉妒我认识了美女!”小明不以为然,“她那么温柔善良,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们就是聊聊天,交个朋友嘛。”

小刚叹了口气,知道此刻说什么小明也听不进去。曼谷的夜风吹拂着,带着湿热的气息,似乎也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祥的预兆。

接下来的几天,小明彻底沦为了阿丽的“跟屁虫”。他推掉了和小刚一起的行程,整天陪着阿丽逛寺庙、游湄南河、吃街边小吃。阿丽似乎对小明也格外热情,她会亲手为小明戴上一串据说能带来好运的佛牌,会在他耳边用轻柔的泰语说着情话,会带他去一些游客罕至的、充满古老气息的小巷。

小刚看着小明一天天的变化,越来越担忧。首先是外形,小明原本精神奕奕,现在却总是显得有些疲惫,眼圈发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其次是性格,他变得有些易怒,尤其是当小刚提起对阿丽的怀疑时,小明会立刻翻脸,认为小刚是在嫉妒和破坏。

更让小刚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一些细节。有一次,他们三人一起在河边的餐馆吃饭,小刚无意间看到阿丽给小明夹菜时,指甲缝里似乎沾着一些黑色的、类似泥土的东西。还有一次,小明回来后,脖子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红印,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叮咬过,但形状却异常规则,像一个小小的、扭曲的符号。小刚问起时,小明支支吾吾,只说是被虫子咬了。

“小明,你老实告诉我,阿丽有没有给你吃什么或者用什么东西碰过你?”小刚终于忍不住,在一天晚上单独找到小明。

小明烦躁地挥挥手:“你又来了!小刚,阿丽对我很好,她给我戴的佛牌是保平安的,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我们是好朋友,你就不能祝福我吗?”

“祝福?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小刚提高了声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丢了魂似的!泰国的降头术……”

“够了!”小明猛地打断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别跟我提什么降头术!那都是迷信!阿丽是真心爱我的!你要是再这么说,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小明的反应如此激烈,让小刚一时语塞。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阿丽的底细。

小刚开始偷偷观察阿丽。他发现阿丽似乎总是在傍晚时分出门,去的地方也总是一些偏僻、阴森的角落,比如废弃的寺庙、乱葬岗附近的树林。有一次,他远远跟着阿丽,看到她走进了一片长满荒草的洼地,很久都没有出来。当她再出来时,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似乎沾染了一些泥土,手里还拿着一个用黑色布料包裹的小物件。

更让小刚心惊的是,他发现小明对阿丽的迷恋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他会对着阿丽的照片发呆几个小时,会喃喃自语说着一些小刚听不懂的泰语词汇,甚至在睡梦中都会呼喊阿丽的名字,脸上带着既幸福又痛苦的表情。而且,小明身上的奇怪红印越来越多,从脖子蔓延到了手臂,那些印记看起来不再像是虫咬,更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身,隐隐散发着一种腥甜的气味。

一天晚上,小刚被隔壁房间小明的惊叫声吵醒。他赶紧跑过去,推开门,只见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透进来。小明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眼神惊恐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角落。

“小明!你怎么了?”小刚连忙打开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小明似乎才回过神来,他大口喘着气,脸上全是冷汗。“刚……刚才……我看到……”

“看到什么了?”

“一个……一个黑影……就在那里……”小明指着墙角,声音颤抖,“它……它看着我,眼睛是红色的……还对我笑……”

小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角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小明猛地抓住小刚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是真的!我感觉到了!它身上好冷……还有一股……跟阿丽身上一样的味道……”

小刚心中一凛。阿丽身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味道,以前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味道带着一丝阴冷,像是……像是某种草药混合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

“小明,听我说,”小刚严肃地看着他,“你必须离开阿丽!马上!你可能真的中了降头!”

这一次,小明没有反驳,他眼神空洞,脸上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只是喃喃地说:“我离不开她……我感觉……我的心被她抓住了……好痛……”

小刚知道,事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他不能再指望小明自己醒悟,必须主动出击,找到破解的办法。他想起了之前在酒吧门口看到的一个小摊子,摊主是个戴着斗笠的老妇人,摊子上摆着各种奇怪的符咒和草药,旁边的牌子上写着“解降、驱邪”的字样。当时他只觉得是骗游客的,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小刚瞒着小明,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摆地摊的老妇人。老妇人满脸皱纹,眼神浑浊,却又似乎能看透人心。

“年轻人,你不是来买纪念品的。”老妇人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声音沙哑。

小刚心中一惊,连忙将小明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包括遇到阿丽、身上的红印、行为的异常以及昨晚的恐怖经历。

老妇人听完,布满皱纹的脸更加阴沉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让小刚描述阿丽的样子和那枚黑色戒指。

“唉……是‘情降’,而且是最恶毒的‘血蚕情降’。”老妇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伙子,你朋友惹上大麻烦了。”

“血蚕情降?那是什么?”小刚急切地问。

“情降,是为了让心上人痴迷自己的降头。而血蚕情降,是用南洋血蚕、降头师的精血,加上被降者的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炼制而成。中了这种降头的人,会对下降者产生无法抗拒的迷恋,如同被蛊虫控制心神。但这降头极其阴毒,一旦种下,被降者的生命力会逐渐被蚕食,用来滋养降头和下降者。那些红印,就是血蚕在皮下爬行留下的痕迹。等到降头完全生效,被降者就会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而下降者则会变得容光焕发,青春永驻。”

老妇人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小刚从头凉到脚。他终于明白阿丽那异常的美丽和忧郁背后隐藏的是什么——那是吸食他人生命力的邪恶!

“那……那有没有办法破解?求您救救我朋友!”小刚急切地抓住老妇人的手。

老妇人摇摇头:“血蚕情降一旦种下,极难破解。而且,下降者肯定在被降者身上下了‘引’,比如你说的那枚黑色戒指,或者你朋友贴身携带的东西,那是连接他们两人的媒介,也是降头的根源。要破解,必须找到下降者施法的地方,毁掉降头的‘蛊引’,同时还要找到降头师……不过,敢下血蚕情降的降头师,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极其危险。”

“阿丽……她就是下降者?”小刚想起阿丽那双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一阵寒意。

“十有八九。她用自己的魅力接近你朋友,获取他的信任,然后种下降头。你朋友现在越是迷恋她,降头就越是稳固,生命力流失得也就越快。”老妇人看着小刚,“你朋友现在在哪里?情况很危急,再拖下去,就算解了降,也可能元气大伤,甚至……”

小刚不敢再想下去,他立刻告诉老妇人小明的酒店地址。老妇人收拾好东西,说:“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你先回去看着你朋友,千万不要让他再接触那个女人,也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日落之前,我会去酒店找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你朋友睡着,血蚕最喜欢在人睡眠时活动,会加速吞噬!”

小刚连连点头,付了钱,心急如焚地赶回酒店。回到房间,小明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眼睛半睁半闭,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

“小明!醒醒!别睡!”小刚使劲摇晃着他。

小明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小刚……我好累……我想睡觉……我想阿丽……”

“不能睡!”小刚大声说,“听着,你中了降头!阿丽不是好人!她要害你!”

提到阿丽,小明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狠:“你胡说!阿丽是爱我的!你想分开我们!”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虚弱得厉害。

就在这时,小明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阿丽”的名字。小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是阿丽!她找我了!”

他挣扎着去拿手机,小刚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手机,直接关机。

“你干什么!”小明愤怒地吼道,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狰狞的表情,“把手机还给我!”

“不能给你!她是来害你的!”小刚死死按住小明,“相信我,小明!再信她一次,你就没命了!”

两人正在争执,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咚咚咚——”敲门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

“谁啊?”小刚警惕地问。

门外传来阿丽那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冰冷的声音:“小明,是我,阿丽。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

小明听到阿丽的声音,立刻激动起来:“阿丽!是阿丽来了!快开门!让她进来!”

小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阿丽来了,麻烦也来了。他死死顶住门,对小明说:“别开门!她是来催命的!”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小明疯狂地挣扎,力气大得不像一个虚弱的人,“让她进来!我要见她!”

门外的阿丽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小明,开门……让我进来……”

随着她的声音,门缝里突然飘进来一股浓郁的、和阿丽身上一样的阴冷气味,带着一种甜腻的腥气。小刚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而床上的小明则露出了迷醉的表情,眼神更加痴迷。

“开门……让我进来……”阿丽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不断冲击着小刚的意志。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老妇人那沙哑的声音:“邪物退散!”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门口。门外的阿丽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那股阴冷的气味瞬间消散了。敲门声也停止了。

小刚惊魂未定,赶紧透过猫眼看去,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老妇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开门,是我。”

小刚连忙打开门,老妇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脸色有些凝重:“她已经来了,看来是等不及要彻底控制你朋友了。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施法的地方,毁掉蛊引!”

老妇人让小刚帮忙,用带来的草药和符水给小明擦拭身体,暂时压制血蚕的活动。小明虽然依旧迷迷糊糊,但在草药的刺激下,总算没有昏睡过去。

“她的蛊引,一定藏在她经常施法的地方。根据你说的,她傍晚常去废弃寺庙和乱葬岗,那里阴气重,适合下这种阴毒的降头。”老妇人分析道,“湄南河下游有一片废弃的码头,以前是处理死囚和浮尸的地方,阴气极重,很可能是她的祭坛所在。”

事不宜迟,小刚和老妇人决定立刻前往那里。考虑到小明的状况,他们只能将他锁在房间里,并在门口和窗户上贴上了老妇人给的符咒,希望能暂时阻挡阿丽的接近。

曼谷的夜晚更加湿热,乌云密布,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小刚跟着老妇人,穿过昏暗狭窄的小巷,朝着湄南河下游走去。越靠近河边,空气就越发阴冷,一股腐朽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片荒凉的河岸。这里杂草丛生,废弃的木船歪倒在泥地里,远处有一个破败的码头,木板腐烂,锈迹斑斑。码头旁边,有一个用破布和木板搭起来的简陋棚子,里面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

“就是那里了。”老妇人低声说,眼神变得严肃,“跟紧我,小心周围的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棚子。还没走近,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味、草药味和腐臭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棚子里面,点着几根惨白的蜡烛,光线摇曳,映照着地上的一切。

小刚往里面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棚子中央,用鲜血画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符阵,符阵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陶罐,陶罐口用人皮(看起来极其逼真)封着,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陶罐旁边,摆放着一些恐怖的东西:干枯的人手指、眼球状的不知名物体、燃烧着的黑色粉末,以及……一枚熟悉的黑色木质戒指!

在符阵的边缘,还散落着一些小明的东西,一件他穿过的t恤,几根头发,甚至还有一张他们之前拍的合影,照片上小明的脸被用红色的颜料画上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找到了!那就是蛊引!那枚戒指和那些你朋友的东西!”老妇人指着那些物品,“血蚕情降的蛊虫应该就在那个黑陶罐里,靠吸食你朋友的生命力存活。”

就在这时,棚子外面传来一阵冷笑。“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找到这里。”

小刚和老妇人猛地回头,只见阿丽站在棚子门口,月光透过乌云的缝隙,照在她脸上,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此刻显得异常扭曲,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她不再是那个温柔羞怯的女孩,浑身散发着邪恶而阴冷的气息。

“阿丽……不,你到底是谁?”小刚声音颤抖地问。

“我是谁?”阿丽(或者说,控制着阿丽身体的降头师)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是渴望青春,渴望生命的人。这个身体?不过是我暂时的容器罢了。本来,我只想找个普通人,慢慢吸食他的生命力,让我永葆青春。没想到,遇到了你这个朋友,他的阳气很足,是完美的‘养料’。”

“你这个邪恶的降头师!”老妇人怒喝一声,从布包里拿出一把桃木短剑和一叠黄色的符咒,“你滥用邪术,残害生灵,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破了你的降头!”

“就凭你?一个只会些皮毛的老东西?”阿丽(降头师)不屑地笑了,“你以为你的符水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阿丽猛地一挥手,一股黑色的烟雾从她手中飞出,直扑老妇人。老妇人连忙挥舞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燃起,发出金光,挡住了那股黑烟。

“小刚!别愣着!快去毁掉那个陶罐和蛊引!”老妇人一边抵挡,一边对小刚喊道。

小刚如梦初醒,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咬着牙,鼓起勇气,绕过正在对峙的两人,冲向棚子中央的符阵。

“想毁我的蛊?找死!”阿丽看到小刚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分出一道黑气,射向小刚。

老妇人见状,立刻用身体挡在小刚身前,黑气击中了她的肩膀,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还是强撑着对小刚喊道:“快!”

小刚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冲到符阵前,也顾不上那么多,抓起那个黑色陶罐,用尽全身力气往地上一摔!

“砰!”陶罐碎裂,里面爬出来无数细小的、通体血红的虫子,正是血蚕!它们在地上扭动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悉悉”声,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几乎在陶罐碎裂的同时,符阵上的鲜血开始快速干涸,那些小明的物品也瞬间变得焦黑。阿丽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皱纹横生,那头乌黑的长发也变得枯黄、脱落。

“不!我的蛊!我的青春!”她嘶吼着,声音不再是阿丽的声音,而是变得尖锐、苍老,如同厉鬼。

失去了血蚕和蛊引的支撑,降头的力量迅速消散。小刚感觉周围的阴冷气息瞬间退去,空气中只剩下泥土和河水的味道。

而另一边,老妇人捂着受伤的肩膀,虚弱地说:“降头……破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可能是刚才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附近的居民。阿丽(或者说那个苍老的降头师的灵魂)看着自己迅速衰老的身体,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死死地盯着小刚,用一种嘶哑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诅咒道:“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诅咒你……还有你那个朋友……你们永远摆脱不了湄南河的阴影……血蚕的怨念……会一直跟着你们……”

说完,她的身体如同破败的木偶,瘫软在地,一动不动,生机彻底断绝。那张脸,已经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如同老树皮般的丑脸。

老妇人走到她身边,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邪术反噬,魂飞魄散了。”

小刚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湿透。刚才的一切如同噩梦,让他心有余悸。

警察快来了,面对眼前的一切,虽然充满疑惑,但在老妇人用当地语言一番周旋(大概是说成了一起意外或精神失常事件)后,加上现场确实没有其他明显的谋杀痕迹,最终只是作为一起离奇死亡事件记录在案。

小刚和老妇人带着身心俱疲的小明,在天亮前离开了那个恐怖的码头。回到酒店,小明似乎清醒了许多,身上的红印也开始消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只有一些模糊的、恐怖的片段记忆。

老妇人告诉小刚,血蚕情降虽然破解了,但降头师临死前的诅咒和血蚕的怨念,可能会留下一些影响,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和净化。她给了小刚一些草药和符咒,叮嘱他回去后一定要让小明按时服用,并且近期不要靠近水边,尤其是像湄南河这样阴气重的水域。

几天后,小明和小刚踏上了回国的飞机。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曼谷,小刚心中并没有解脱的轻松,反而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小明靠在窗边,沉默不语,眼神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恐惧和迷茫。

回国后,小明的身体慢慢恢复,但他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开朗。他对任何与泰国、与神秘文化相关的东西都表现出极度的抗拒和恐惧。而小刚,也常常在深夜被噩梦惊醒,梦里总是回到那个湄南河畔的废弃码头,看到阿丽(或者说那个老降头师)怨毒的眼神,听到她那冰冷的诅咒。

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真正结束。那湄南河的低语,那血蚕的怨念,似乎真的如同诅咒一般,跟随着他们,潜藏在他们生活的阴影里,随时可能再次浮现。

有一次,小刚路过一条河边,河水浑浊,倒映着他的脸。他恍惚间看到,水中的倒影里,自己的脖子上,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淡淡的、扭曲的红印,而在倒影的身后,隐约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一阵冷风吹过,小刚打了个寒颤,猛地回过神,河水中只有他自己惊恐的脸。他仓皇地逃离河边,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那段在曼谷的恐怖经历,那个关于爱情降头的故事,已经成为了他和小明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湄南河的阴影,或许将伴随他们一生,提醒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神秘和邪恶,是真实存在的,一旦触碰,便可能万劫不复。而那所谓的“爱情”,在降头的迷雾下,也可能只是吞噬生命的美丽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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