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旧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噼啪”声混着远处的雷声,把小明的心跳敲得越来越乱。他和小刚缩在堆成山的纸箱后面,手里攥着没电的手电筒——半小时前,他们为了躲雨误闯了这片废弃的粮库,却发现大门不知被谁锁死了。
“早知道不跟你抄近路了。”小刚揉着冻得发僵的手,突然顿住,“你听,那是什么?”
雨声里,传来一阵猫叫。不是流浪猫那种带着讨好的软声,而是尖细、冰冷,像指甲刮过玻璃的“喵——”,从仓库深处的黑暗里飘过来,一下一下,勾着人的神经。
“别管了,说不定是附近的野猫。”小明硬着头皮说,却忍不住往纸箱后面缩了缩。仓库里堆着几十年前的粮囤,帆布罩子烂得只剩碎片,风一吹就“哗啦”响,像有人在暗处掀帘子。
猫叫没停,反而越来越近。小刚突然抓起地上的木棍,“我去看看,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他举着木棍往黑暗里走,小明只能跟上。手电筒的微光扫过墙面,露出几道深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沿着痕迹往上看,墙上贴着张泛黄的通告,字迹模糊,只能看清“1987年”“粮库管理员”“意外身亡”几个字。
“喵!”
一声凄厉的猫叫突然在耳边炸响,小明吓得手电筒都掉了。光束晃了一下,照到一只黑猫——瘦得皮包骨,毛上沾着泥,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亮得吓人,正蹲在一个倒翻的粮囤上,盯着他们。
“滚开!”小刚挥了挥木棍,黑猫却没动,反而缓缓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粮囤后面。
两人顺着方向看去,粮囤后面藏着个小门,门缝里渗着潮湿的霉味。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地上铺着破旧的草席,草席中间放着个木盒,盒盖上刻着一只猫,猫眼里嵌着两颗暗红色的珠子。
“这是什么?”小明刚要伸手碰,就被小刚拉住:“别乱动,这地方邪门得很。”
可已经晚了,木盒突然“咔嗒”一声自己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撮黑色的猫毛,和一张叠得整齐的纸。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字迹扭曲,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民国二十三年,粮库闹鼠患,我养的黑猫‘墨影’抓鼠护粮,却被贪心的商人当成‘镇库猫’杀了,取血祭仓。它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我听见它叫了一夜,之后每年雨夜,都有猫叫在仓库里响,听到的人,都会被它缠上……”
落款是“粮库管理员 老李”,日期是1987年,正是墙上通告里那个意外身亡的年份。
“喵——”
黑猫的叫声突然变得凶狠,草席底下开始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爬。小明低头一看,草席的缝隙里,渗出来的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地面流到他的脚边,黏糊糊的,像血。
“快跑!”小刚拉着小明就往外冲,可刚跑到仓库中间,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低头一看,是一根生锈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具白骨,白骨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铜戒指,戒指上刻着的图案,和木盒盖上的猫一模一样。
“是老李!”小明的声音发颤,白骨的头骨转向他们,眼窝黑洞洞的,像是在盯着他们。
黑暗里,猫叫越来越多,像是有无数只猫在叫,尖细的、凄厉的、愤怒的,围着他们转圈。小明突然感觉脚踝一凉,低头看到一只黑猫的爪子正抓着他的裤腿,爪子上沾着血,不是刚才那只瘦猫,而是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眼睛血红,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的。
“是墨影……”小刚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看到越来越多的黑猫从粮囤后面、从墙角的缝隙里钻出来,眼睛都是血红色的,围着他们,慢慢缩小圈子。
最前面的那只黑猫——墨影,突然跃起,朝着小明的脸扑过来。小明闭紧眼睛,却没感觉到疼痛,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睁开眼,看到墨影的爪子停在他面前,而小刚挡在他身前,胳膊上被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瞬间流了下来。
“走!”小刚推了小明一把,自己却被黑猫围了起来。墨影盯着小刚胳膊上的伤口,突然“喵”了一声,所有的黑猫都停住了,目光落在小刚的脖子上——那里挂着一块玉佩,是小刚从小戴到大的,玉佩上刻着一只猫。
“这是……”墨影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人的声音,沙哑又苍老,“是当年我主人给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
小刚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你太爷爷是粮库管理员,当年救过一只黑猫,黑猫临死前,把玉佩给了他。”
墨影盯着玉佩,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当年我主人被商人害死,我拼了命护着玉佩,却还是被砍死……我守在这里几十年,就是为了找玉佩,找害死我和主人的人……”
仓库外的雨停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光。墨影和其他黑猫慢慢变得透明,“你们不是坏人,玉佩还在,我也该走了。”它最后看了小刚一眼,“好好戴着它,别让它再丢了。”
等黑猫们彻底消失,小明和小刚才瘫坐在地上。小刚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不流血了,只留下三道浅浅的印子。他们找到大门,发现锁已经开了,像是从来没锁过一样。
后来,小刚再也没戴过那块玉佩,把它埋在了旧粮库的门口。只是每年下雨的夜晚,他还会听到猫叫,这次的叫声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温柔,像是在说“谢谢”。而小明,再也不敢在雨天抄近路,也再也不敢靠近任何有黑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