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越野车陷在泥里时,天边的最后一点光也沉了下去。他和小刚本来是为了拍一组“荒野古墓”的照片投稿,却跟着导航误闯了这片没人听说过的荒坟地——坟包密密麻麻挤在杂草里,碑石歪歪扭扭,有的连名字都磨没了,风一吹,草叶摩擦的声音像有人在低声哭。
“早说别来这种破地方!”小刚踹着车轮,突然指向不远处的土坡,“那是什么?”土坡上立着间茅草屋,昏黄的灯光从破窗里透出来,门口挂着个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守墓。
两人像抓着救命稻草,深一脚浅一脚往茅草屋走。刚到门口,门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头坐在屋中央的火堆旁,手里攥着根烟杆,脸隐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迷路了?”老头的声音像砂纸磨木头,没等两人回答,就指了指火堆旁的草席,“坐吧,晚上别往坟地走,有‘东西’会跟。”
小明刚要道谢,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柴火的焦味,是腐土混着铁锈的腥气,从老头的灰布衫里飘出来。他偷偷瞥了眼老头的手,指甲缝里沾着黑泥,指关节上还有道没愈合的伤口,正渗着暗红的血。
“大爷,您在这守墓多久了?”小刚搓着手问。老头吸了口烟,烟杆“吧嗒”响了一声:“三十年了,从我爹手里接的活,守着这‘陈家坟’,不让人来捣乱,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这话让两人心里发毛。夜里,小明被冻醒,发现老头不在屋里,只有火堆还在苟延残喘。他顺着门缝往外看,只见老头站在最大的一座坟前,手里拿着个木铲,正往坟上培土,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坟头的纸幡在风里飘,像只伸过来的手。
“你看。”小明推醒小刚,两人刚要出门,就听见坟地方向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老头的惨叫。他们抓起车上的手电筒跑过去,只见老头倒在坟前,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匕首,而那座大坟的坟土被刨开,露出个黑窟窿,里面的棺材盖歪在一边,空的。
“是……是‘陈老鬼’出来了……”老头咳着血,抓着小明的手,“他生前是土匪,杀了不少人,死后埋在这,每年今天都会出来找‘替身’……我爹就是被他杀的,我守了三十年,还是没拦住……”
小刚突然指着小明的身后,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小明回头,只见一个穿黑布衫的影子站在坟窟窿旁,没有脸,只有一团黑雾,手里攥着把和老头胸口一样的匕首,正慢慢朝他们飘过来。
“跑!”小明拉着小刚就往茅草屋跑,身后传来黑影的嘶吼,像是无数人在哭。他们冲进屋,刚要关门,黑影就撞了进来,屋里的火堆瞬间灭了,手电筒的光也开始闪烁。
“用这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爬了回来,手里举着个黄纸做的符,“这是我爹画的,能镇住他!”小明接过符,朝着黑影扔过去,符纸“腾”地一下烧起来,黑影发出一声惨叫,后退了几步。
可没等他们松口气,黑影突然扑向小刚,匕首就要刺进他的胸口。老头猛地扑上去,抱住黑影的腿:“你们快走!我缠住他!”小明拉着小刚往越野车跑,身后传来老头的惨叫和黑影的嘶吼,还有黄纸燃烧的“噼啪”声。
他们终于把车从泥里开出来,透过后视镜,只见茅草屋的方向燃起大火,黑影和老头的身影在火里扭打,最后慢慢变成一团黑烟,消散在夜里。
第二天,两人带着警察回来,荒坟地只剩下烧焦的茅草屋和那座空坟,老头和黑影都不见了,只有坟前的木牌上,多了一行用血写的字:“三十年守墓,终偿所愿。”
后来,小明和小刚再也没拍过古墓的照片。只是偶尔在梦里,他们会回到那片荒坟地,看到穿灰布衫的老头坐在火堆旁,手里攥着烟杆,笑着说:“来了?坐吧,晚上别往坟地走。”而火堆旁的草席上,总是放着两个没动过的馒头,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