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天嘴欠惹恼了媳妇,二驴子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脑子里翻来覆去琢磨着晚上回去怎么哄鲍杰开心,变着花样地想辙,连修炼都静不下心来。
然而,此刻打鲍杰主意的,远不止他一个。
申市,一处幽静的别墅区内。
古武界玄天门大长老张浩的宅邸书房里,气氛凝重。
张浩坐在太师椅上,对面是一个眼神锐利、气息内敛的中年男子,正是古武界中以承接“灰色业务”闻名的“喽啰门”头目——刘宾。
“刘老弟,”张浩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不是要命。目标只是个普通人,你们只需将她悄无声息地带回来,迷晕也好,打晕也罢,务必保证毫发无损。就这么点小事,你开口就是一千万,未免太过了吧?”
刘宾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张爷,您这话说的。目标身份可不简单。福源祥在滨城商界的分量,您比我清楚。动他们的经理,还是个公众人物,这风险……可不是绑个路人那么简单。一千万,是看在您老面子上给的实在价。”
张浩布满皱纹的眼皮微微垂下,盯着手中的紫砂茶杯。
钱,张家自然不缺。他略一沉吟,不再纠缠,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这是五百万定金。另一半,见到人后,分文不少。记住,手脚干净利落,尾巴扫得干干净净,别给我惹出半点风波!”
“张爷放心,喽啰门办事,向来稳妥。”刘宾收起支票,动作干脆利落,“后天,人必送到您手上。告辞!”他起身抱拳,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张浩端起茶杯,指腹摩挲着温润的杯壁,茶盖轻轻拨弄着漂浮的茶叶,发出细微的脆响。直到刘宾的气息彻底远去,他才缓缓起身,走向别墅深处的一间卧室。
卧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压抑的悲伤。
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光头少年,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手臂上插着输液的针管,正是张浩视若珍宝的外孙——张晨祖。
守在床边的妇人张柠(张浩之女),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看到父亲进来,慌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的期盼:“爸……安排……安排好了吗?”
“嗯,”张浩走到床边,看着外孙毫无生气的脸,眼神复杂,“喽啰门虽然上不得台面,但胜在专业。这种见不得光的脏活,交给他们最合适。”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阴影里的男人身上——鲍杰的亲生父亲,鲍志雄。
张浩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压抑着怒火:“鲍志雄!我知道那是你女儿!可你看看晨祖!他快不行了!就只需要你女儿的一点骨髓!又不是要她的命!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这点情分都没有吗?!”
张柠看着丈夫痛苦沉默的侧脸,心如刀绞。
相伴二十年,她太了解鲍志雄的性子,优柔寡断,重情重义。
她猛地抓住丈夫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爸!你别逼他!志雄心里难受我知道!可晨祖要是没了……我……我也不活了!现在,只要能救我儿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认!天塌下来,我顶着!就算……就算要我这条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只要我的晨祖能好起来……”
张浩看着女儿绝望而偏执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深深地、无力地叹息一声。这个女儿,性子太像他了,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床上这个病弱的外孙,承载了他太多的宠爱和期望。唯独这个女婿……这软糯犹疑的性格,实在让他不喜。
“鲍志雄!”张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你鲍家的产业,我张家的基业,将来都要靠晨祖来继承!晨祖要是没了,我们守着这泼天富贵还有什么意义?行尸走肉罢了!我已经让喽啰门去办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想不想得通,这事,就这么定了!”
张浩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狠狠瞪了一眼依旧沉默如石的鲍志雄,猛地一甩袖袍,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焦躁,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沉重的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房间里只剩下医疗器械微弱的滴答声。
张柠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低泣,以及……角落里,鲍志雄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
那是鲍杰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第一次蹒跚学步扑进他怀里的笑声;是她拿到第一张奖状时,骄傲地举到他面前时亮晶晶的眼睛……女儿鲜活的笑靥,与病床上儿子苍白的脸,在他眼前痛苦地交织、撕裂。
而鲍杰,此时正享受着女王般的待遇,自从回到家,渴了有小二端茶送水,累了,小二揉肩捶腿,想刷牙了,牙膏都给挤在牙刷上放好了。
二驴子的殷勤举动,让放学回来的王汐看的瞠目结舌,“妈,我二哥的性格这么好的吗?为啥他老对我呲牙呢?原来还有这么……这么‘贤惠’的一面?这画风也太割裂了吧?他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苏芸笑骂道:“:少在这编排你哥!赶快滚回房间里面写作业,月考成绩不好,仔细你的皮。”
王汐冲着苏芸吐了吐香舌,临走前,还不忘赏了二驴子一记中指。
二驴子毫不在意,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伺候自家媳妇儿,爷乐意!
王欣也是对二驴子另眼相看,没想到自己弟弟在媳妇儿面前,竟然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模板?
苏芸看在眼里,心里倒是挺满意儿子这疼媳妇儿的劲儿,转头对王欣语重心长地说:“欣儿啊,以后找对象,就得照着你弟这标准找!知道不?瞧瞧,多会疼人!”
王欣闻言,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给鲍杰换拖鞋的二驴子,然后一边慢悠悠往自己房间走,一边用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家人都听见的音量,清晰无比地嘟囔了一句:“照这标准?找个太监回来咋传宗接代?”
苏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冲王欣喊道:“王欣,小兔崽子,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太监?反了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