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缓慢得令人窒息,每一次拖拽,都凝聚着难以想象的意志。
下方天梯上,所有瘫倒的弟子都挣扎着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那如同蜗牛般缓慢却坚定不移向上移动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难以置信,乃至一丝敬意。
八百五十阶…八百八十阶…八百九十阶…
最后十阶!那没入云雾的最后一段路,重力已然达到三十倍的极致!这里的威压几乎化为了实质,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
二驴子几乎是完全匍匐在了石阶上,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推动一座山岳。
他的手臂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汗水早已流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支生命本源般的虚脱。但他扣住石阶的手指,依旧如铁钳般牢固。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石阶上,留下了一道混合着汗渍与淡淡血痕的蜿蜒痕迹。
终于,当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身体拖过第九百阶的石阶时,周身那恐怖到极致的重力威压骤然消失无踪!
他整个人瘫软在顶峰平整的山岩上,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云雾在身边缭绕,下方是变得渺小的群山与无数道仰望的目光。
他成功了。以最艰难、最震撼的方式,征服了这条天梯。
凌虚老道见自家掌门身躯透支、摇摇欲坠,急忙上前一把扶住,手掌稳稳抵在他后心,将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
周围各派修士则仍处于震撼之中,目光复杂地凝望着那个被称为“妖孽”的年轻身影。
以往天梯的最高记录不过七百二十七阶,从未有人能以元婴修为硬抗三十倍重力登顶成功——这已不是奇迹,而是传说。
大赛组委会迅速将前五百一十二名弟子姓名与宗门逐一登记在册。
他们之中,有人艰难攀至高处,也有人止步中段,但无一例外,都获得了进入第三轮选拔的资格。
鉴于众弟子体力透支严重,第三场比赛被安排在次日举行。
二驴子如同久旱逢甘霖,在凌虚的灵力滋养下,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血气。
他缓过劲来,郑重向凌虚道谢后,便一把拉起鲍杰的手。
两人一如往常,有说有笑地往回走,仿佛刚才那段生死攀登只是饭后闲逛,那般举重若轻的姿态,又引来一片默然注视。
回到九玄门驻地,二驴子立刻被众多同门弟子围拢起来。
他并未藏私,将自己在天梯上的切身体会娓娓道来,尤其点出九玄门修士目前最薄弱的一环——体修。
“我们过于依赖真气与术法,却忘了肉身才是道途之基。”
二驴子语气沉凝,“这次天梯让我明白,没有强韧的体魄,再高的修为也难在绝境中施展。从今往后,宗门将不计成本,为每一位弟子提供淬体药物与炼体功法。”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炽热的脸庞,声音斩钉截铁:“咱们九玄门弟子的命,都是金疙瘩!绝不能因为舍不得资源,就让大家在生死关头弱人一分。今天多投入一分,将来就多一线生机。”
这番话如暖流涌进每位弟子心口。众人望着掌门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回想他方才一步步爬完天梯的背影,心中温热翻涌,几乎灼烫眼眶——
掌门拼着自己耗尽力气,心里装着的却仍是他们的安危与前程。
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句:“必不负掌门苦心!”紧接着,应和之声如潮水般响起,群情激昂。
众人暗下决心:既有掌门如此垂爱,自己又有何理由不奋发向上?今日以他为荣,来日更要成为他的骄傲!
自此,一颗重体修、砺体魄的道种,深种于九玄门弟子心中。
一夜修炼过后,二驴子又恢复了巅峰状态!
他和鲍杰王睿三个人早早吃完了早饭,将自己的装备整理好,在叶惊鸿峰主的带领下,来到了今天的擂台比武场地。
一进入比赛场地,十座擂台赫然排开,气势凛然。
大赛组委会采用最直接的淘汰制——抽签定对手,胜者晋级,败者离场。没有第二次机会,不容丝毫疏忽。所有擂台同时开战,全部结束后再进行下一轮抽签。
抽签结果很快公布:二驴子抽得红色十八号,鲍杰是红色三十五号,王睿则是蓝色七十九号。
二驴子上场比较早,第二场便轮到他。他快步走到八号擂台边,静候第一轮对决结束。
台上正激烈交手的,是北域月苍山与东域落神谷的两名弟子。
裁判长老一声“开始”刚落,两人竟连礼节性的招呼都未打,直接灵力全开,硬碰硬地对撞在一起,战况瞬间白热化。
按理首轮不应出现如此势均力敌的场面,但这两人偏偏都是金丹后期,也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太“有缘”。
其他擂台早已分出胜负,唯八号台上仍鏖战不休。最终,落神谷弟子秦城以微弱优势胜出,月苍山弟子只能黯然离场。
“请十八号双方弟子上台。”
裁判声音刚落,鲍杰就轻轻捏了捏二驴子的手,传音道:“老公加油,表现好了,晚上给你加餐~”
二驴子闻言虎躯微微一震,随即利落跃上台,心中嘀咕: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第一个撞我手上?
正想着,他的对手——蓝色十八号也登上擂台。
“咦?”二驴子一瞥对方服饰及背后长剑,心底一笑:青冥剑宗?缘分呐兄弟!
“比赛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对方却突然抬手:“且慢!王掌门,我自知金丹中期绝非您的对手,但我有一记绝招,能否让我全力施展,也好明白与您真正的差……”
他话未说完,剑才抽出一半,二驴子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其身后。
“嘭!”
干脆利落的一脚,直接将其踹下擂台。
二驴子负手立于台上,俯视着跌懵在地的对手,摇头道:“你是不是二波一?裁判喊开始了你还在这唠叨?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我不懂?等你开大招干我?就你这脑子参加擂台赛纯粹是多余!”
那弟子本未受伤,一听这话,顿时急火攻心,“噗”地喷出一口老血,当场气晕过去。
台下九玄门弟子瞬间掌声雷动,欢呼震天——掌门实在太带派了!
罗平忍不住看向熊二,熊二重重点头,两人会心一笑。
另一边擂台上,小和尚了凡也已上场。
他对面的是一名天魔门弟子。了凡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放下屠……”
那天魔弟子哪耐烦听他唠叨,魔刀带起一片森寒虚影,照着了凡的光头就猛劈而下!
“当!!!”
金石交击之声震耳欲聋。魔刀反震,那天魔弟子虎口迸裂、鲜血长流,魔刀几乎脱手。
全场观战弟子无不瞠目——这和尚的头是玄铁铸的吗!?
了凡只是微微一怔,面不改色地续上了后半句:“……刀,立地成佛。”
天魔弟子勃然大怒:“秃驴!我倒要看你脖子是不是也这么硬!”
了凡叹口气,也懒得再劝:“佛祖曰: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语毕,身形疾进,左手似缓实急,轻轻按在对方胸口。
“嘭!!”
天魔弟子一口黑血喷出,当场倒飞下台,昏死过去。
了凡正要溜下台,却冷不丁撞见天魔门神女栾妤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在笑,笑得他心底发毛。
“阿弥陀佛……”小和尚心脏噗通狂跳,二话不说,缩头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