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冷的风,掠过这片死寂的“星海”,带起一阵阵如同万千龙魂齐声哀嚎的呜咽之声,直接钻入灵魂深处,让人头皮发麻。
四周幽暗的墙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如山峦的龙骨轮廓,在漫天幽光的映照下,投下狰狞扭曲、如同蛰伏巨兽般的阴影。
初时的震撼与惊惧,瞬间被无边的狂喜所取代。
二驴子双眼放光,口水几乎都要流到地上。
“发财了!哈哈,龙族的老祖宗们,你们留着这些宝贝也是明珠蒙尘,不如成全了我二驴子,让它们在咱手里重现光辉!”
他怪叫一声,活像饿狼扑进了肥美的羊群,再也顾不得什么阴森恐怖。
他手段尽出,体内小世界的入口在身后疯狂张开,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旋涡。
顿时,成片成片的龙晶、龙核如同被惊动的流星雨,脱离原本悬浮的轨迹,呼啸着被他强行攫取,投入那深不见底的小世界之中。
他所过之处,原本密集的“星辰”瞬间黯淡、稀疏了一大片,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啃噬掉一块,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与愈发浓郁的怨念在空气中堆积。
尽管贪婪成性,但二驴子也并不是毫无理智。
他强忍着将这里搬空的冲动,在收取了约莫一小半的龙晶龙核后,硬生生停下了手。
“够了够了,再多恐怕外面那些老龙皇要察觉了……”
他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诱人的光点,加快脚步,朝着龙冢最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那股无形的威压便越是沉重,空气都仿佛要凝固成实质,每前进一步都需耗费不少气力。终于,他来到了尽头。
这里矗立着一座古朴的黑色石台,形如祭坛,通体散发着苍凉古老的气息。
石台之上,别无他物,只静静地供奉着一方玉玺。
那玉玺通体呈现尊贵的紫金色,底座方正,象征着镇压四极八荒的无上权威。
上方盘踞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雕像,龙首昂扬向天,虽是无生命的造物,却自然散发着一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磅礴威严。
玉玺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凝神看去,那光晕中仿佛有无数微小的金龙在游动、盘旋、无声咆哮。
仅仅是看上一眼,二驴子便能感受到其中那浩瀚如海、精纯至极的龙皇本源气息——这正是龙族至高权力的象征,龙皇玉玺!
二驴子心脏狂跳,如同擂鼓,呼吸也变得无比急促,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
什么任务、什么约定,此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龙皇玉玺抓在手中!
入手瞬间,感觉温润如玉,却又沉重如山岳。
那澎湃如江河决堤的龙皇气息,立刻顺着手臂经络汹涌注入体内,让他全身的灵力都不受控制地沸腾、雀跃起来!
“好宝贝!真是天大的造化!合该与我二驴子有缘!”
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即盘膝坐在祭坛之前,将玉玺郑重置于膝上,毫不犹豫地全力运转起他的根本功法——九转玄功。
功法一经催动,他周身毛孔仿佛都化作了贪婪的旋涡,以更为疯狂的姿态,汲取着玉玺内蕴藏的浩瀚龙皇气息。
那精纯无比、带着皇道威严的金色气流,如同一条暴烈的金龙,蛮横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粗暴地冲刷拓宽着他的经脉,滋养充盈着他丹田中那原本极为稀少的金黄色龙皇元力。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皮肤表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细密的金色龙鳞虚影,体内骨骼更是被磅礴能量挤压得发出“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声响。
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凝练,带来一种极致的、近乎撕裂般的充盈和痛苦。
他贪婪地吸收着,直到感觉自己的经脉仿佛已经到了破裂的边缘,丹田气海鼓胀欲裂,全身灵力运转晦涩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容纳、炼化哪怕一丝一毫的多余能量,整个人就像一个被填满到极致、随时可能爆炸的容器。
二驴子才万分艰难、恋恋不舍地切断了与玉玺之间的能量连接,缓缓停止了九转玄功的运转。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炽热无比、带着点点金芒的浊气,感受着体内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磅礴力量,再看向膝上那光芒明显黯淡了几分,却依旧神异非凡的龙皇玉玺,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与意犹未尽交织的复杂神色。
他知道,仅仅是这次的收获,就足以让他的实力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然而,在这极致的满足之下,龙冢深处的死寂,仿佛因他这番肆无忌惮的掠夺,而变得愈发阴冷和危险起来。
望着黑洞洞、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龙冢深处,二驴子脚步一顿,脸上那副贪婪与得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庄重的肃穆。
他整了整其实并不凌乱的衣袍,朝着那无尽的黑暗与悬浮的“星辰”,毕恭毕敬地、深深地鞠了三躬。
“龙族的列位前辈,老祖宗们在上,”
他嗓音洪亮,语气诚恳得能滴出水来,
“晚辈二驴子今日误入宝地,蒙诸位不弃,赐下天大机缘。此恩此德,没齿难忘!晚辈在此立誓,定将在诸位身上所得之造化,勤加修习,将其发扬光大,绝不使之蒙尘!若有朝一日,我二驴子侥幸踏足武道巅峰,必当再临此地,以最高规格,隆重祭拜诸位英灵,以告慰前辈们在天之志!”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回荡在死寂的龙冢中,竟有几分悲壮之感。
说来也怪,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阴冷怨气与精神压迫,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原本隐约萦绕在耳边的龙魂哀嚎呜咽之声,也悄然消散。
龙冢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似乎都变得平和了许多,恢复了万古不变的沉寂,仿佛真的认可了他的誓言,放下了执念。
二驴子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停顿了片刻,这才缓缓直起身,脸上那庄重肃穆的表情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就朝来路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得意地嘟囔着,嘴角咧到了耳根,哪还有半分刚才的诚恳模样:
“奶奶滴,活人不好对付,糊弄你们这些鬼还用费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