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驴子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道清晰的神识传音瞬间落入墨尘脑海:
“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截留一部分,挑好的、不易查的,装箱带回宗门。咱们九玄门的兄弟不能白流血,不能白出力。”
墨尘瞬间会意,脸上的兴奋收敛,重重点头:
“明白,少主,我这就去处理,保证干净利落!”
说完,他转身便扎进了忙碌的人群中,身影几个闪烁便不见了踪影。
墨尘刚走没多久,以黎耀宸为首的各宗门长老便联袂而来,人人脸上都带着大胜之后的春风得意。
“王掌门!哈哈哈!”
黎耀宸率先拱手,笑声爽朗,“多谢王掌门带领我等,出了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啊!经此一役,魔崽子们定然闻风丧胆,再不敢轻易犯我东线!如今底下弟子们群情激昂,纷纷请战,欲从我镇魔关出兵,西进截击魔族主力后路,与西线友军形成夹击之势!此乃天赐良机,王掌门,您看……?”
“是啊,王掌门!机不可失!”
“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指挥所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而浮躁,仿佛胜利已然唾手可得。
“我们不能因为一场胜利就得意忘形!”
二驴子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心头躁动的火焰。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语气沉稳而有力: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死守东线!在没有得到联军总部新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防区半步!”
他走到粗糙的军事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镇魔关的位置上:
“诸位想想,若我们主力西进,后方空虚,魔族残部窥得虚实,集结兵力反扑这镇魔关,后果如何?关破,则东线上万里平原无险可守,剑域腹地将彻底暴露在魔爪之下!届时,你我皆是人族千古罪人!这个坑,我们不能自己往里跳!”
一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让所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长老们瞬间冒出了冷汗,脸上火辣辣的,纷纷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汗颜,同时也为拥有这样一位冷静的主帅感到庆幸。
胜不骄,败不馁,说来容易,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见众人冷静下来,二驴子这才继续部署:
“利用这段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加固城防,修复所有破损设施,要比以前更坚固!防护大阵必须重新检查和加固,不能有任何漏洞。另外,墨尘正在清点缴获,就用这批物资,想办法去购买一批‘裂灵能量炮’,那玩意儿对魔族有奇效,给我架在城头上!还有符箓、丹药、箭矢,所有战争物资,立刻着手补充,只许多,不许少!我们不能让一场胜利,烧昏了头脑!”
“谨遵王掌门号令!”
众人心悦诚服,纷纷领命而去,各自忙碌起来。
待众人散去,凌虚长老才面带忧色地走近:
“少主,宗门精锐尽出,九玄门如今近乎空置。青冥剑宗和紫霞丹宗那两家,如同潜伏在侧的饿狼,我怕……”
二驴子背着手,看向关内忙碌的景象,淡然道:
“放心。离宗之前,我已在门内秘殿布下单向传送阵。稍后我便在这城主府内构建接收阵盘。届时,两地往来不过瞬息之间。柳苍云和梅若雪?他们若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来,就是与整个人族为敌,正好给了我们将其连根拔起的理由!他们,没这个胆子。”
凌虚闻言,眼中闪过惊诧与佩服,终于彻底安心:
“少主深谋远虑,老朽佩服!那我先去忙了。”
二驴子微微颔首,信步走在关内。
经历了一场大胜,镇魔关内往日沉寂萧条的气氛一扫而空,每个弟子脸上都洋溢着信心与干劲,修复工事、演练阵法,一派热火朝天。
正当他准备登上城头巡视时,黎耀宸却去而复返,脸色急促:
“王掌门!紧急军情!我方斥候小队冒死侦查发现,一股约万余人的魔族溃兵,逃至东南方向三千里外的金月宗遗址,正在那里构筑工事,收拢残兵,企图重整旗鼓!”
“金月宗?”二驴子眉头微皱。
黎耀宸语气带着鄙夷解释道:
“金月宗乃是剑域之耻!其背后是金家,魔族入侵之初,金家第一个投靠魔族,甘为走狗。金月宗不过是金家下属的一个势力。那金家本宗,就盘踞在更东面、靠近魔域的金月城,那里地势险要,一直未能被收复。”
二驴子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闪:
“将这里的情况,连同金家叛变的证据,详细上报联军总部!金月城必须收回,金家这等叛徒必须严惩,魔族在人族腹地的据点必须拔掉!但镇魔关不容有失,我们兵力有限,需等总部指令,同时加派斥候,严密监视金月宗及金月城动向!”
黎耀宸领命而去,脚步匆匆。二驴子独自留在城主府的大厅内,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军事沙盘上。
他修长的手指在粗糙的地形图上划过,最终精准地点在了东南方向,那里标记着“金月宗”三个小字,更东面,则是用红色朱砂醒目圈出的“金月城”。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仿佛有实质的杀气在眸中凝聚。
“金家……”
他低声自语,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先让你们这群数典忘祖的跳梁小丑再蹦跶两天。待援军抵达,老子第一刀,就先剁了你们的狗头!”
他全神贯注地俯身分析着金月城周边的地形与可能的进军路线,大脑飞速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身旁有一股沉重凝实的“怨气”。
他下意识抬头,赫然看到熊二那铁塔般的身影不知何时杵在了旁边,双臂抱胸,那张憨厚的熊脸上,腮帮子鼓得老高,铜铃大眼正一眨不眨地、气鼓鼓地瞪着他,那眼神,活像是自己刚把他积攒了十年的蜂蜜给偷吃了。
二驴子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熊二,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最近绝对没干过什么对不起这憨货的事,更别提去扒他们家祖坟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熊二闻言,嘴巴撅得更高了,瓮声瓮气地控诉道:
“少主,你答应俺的灵羊腿呢?俺都帮你打完仗了!”那语气里,充满了被欺骗、被辜负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