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冷峻,对有些疑惑的卞祥等人解释道:“此獠便是‘菜园子’张青,孙二娘的丈夫!
二人在此经营黑店多年,一个扮作憨厚菜农麻痹行人,一个扮作热情老板娘引人入店,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性命!
我早闻其恶名,今日正好一并铲除,为民除害!”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看向张青尸体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痛快。
原来哥哥早已洞察一切,这等祸害,确实该杀!
看着在烈火中噼啪作响、逐渐化为灰烬的十字坡黑店,众人心中并无怜悯,只有一种铲除毒瘤后的畅快。
替天行道,这便是替天行道!
这一把火,烧掉的不只是几间茅屋,更是这方圆数十里的一处人间魔窟!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附近孙家村的一些面黄肌瘦的村民,悄悄摸到了尚在燃烧的废墟边缘,看着焦黑的尸体,眼中闪烁着诡异而贪婪的光芒,不自觉地舔着干裂的嘴唇,低声议论着 “可惜了,这么多‘好肉’,都烧焦了…”
阳谷县。
自武松被构陷下狱,打入死牢,武家小院便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潘金莲每日以泪洗面,心神不宁,既要担心狱中武松的安危,又要照顾因为弟弟入狱而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的武大郎。
短短数日,她整个人便清减了一圈,原本丰润的脸颊微微凹陷,一双美眸也失去了往日神采,布满了血丝与愁云。
至于为什么是她来照顾?
只因为她的嫂嫂李瓶儿因为举报武松的原因被武大郎骂了几句,却是气的搬到了附近的王婆家住下,不再回来。
“大哥,起来,喝药了...”
这一日,午后闷热,潘金莲刚给武大郎喂完药,心中烦闷,便支起窗户,想透透气。
她拿起一根撑窗用的叉竿,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支好。
或许是心绪不宁,手上一滑,那根木质叉竿竟从手中脱落,直直地掉了下去!
说来也巧,那西门庆刚与李瓶儿在王婆茶坊里鬼混了一番,心满意足地出来,正准备摇着扇子回家。
刚走到武家楼下,忽觉头顶风声不善,还没反应过来,那叉竿不偏不倚,正好敲在他戴着的缨子帽上!
“哎呦!”西门庆被敲得一懵,虽不很疼,却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要开口骂人,却见楼窗边,一张芙蓉秀脸探了出来,柳眉微蹙,杏眼含愁,正带着几分惊慌与歉意向下望来。
只见这女子,乌云叠鬓,粉面生春,虽不施脂粉,却天然一段风韵,那蹙眉担忧的模样,更是我见犹怜,比之李瓶儿那种刻意卖弄的风骚,不知要动人多少倍!
西门庆本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一见这般绝色,满腔的怒气瞬间化为乌有,整个人都酥了半边身子,那被叉竿打中的地方,反倒觉得有些痒痒起来。
他连忙整了整衣冠,换上自认为最潇洒的笑容,拾起那根叉竿,假意温声道:“不妨事,不妨事。可是娘子失手?”
潘金莲虽然知道西门庆是构陷武松的人,但是她自从嫁给武松后,老实本分,谨守妇道除了简单的采买极少出门,却是与这般的浪荡子见不着的。
见楼下是个衣着光鲜、面容俊俏的公子哥,并非寻常泼皮,心中稍安,连忙赔礼:“奴家一时失手,误打了官人,万望官人勿怪。”
她那娇柔的声音,更是听得西门庆心痒难耐。他双手捧着叉竿,故意拖延时间,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潘金莲脸上、身上流转,口中笑道:“娘子说哪里话,是在下的不是,惊扰了娘子。
不知娘子尊姓?府上……”
潘金莲见他眼神不正,言语轻浮,心中不喜,也不答话,只是福了一福,便赶紧关上了窗户。
西门庆望着那紧闭的窗户,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叉竿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心中如同猫抓一般。
他痴痴地站了半晌,直到王婆从茶坊里探出头来,才回过神来。
他急忙凑到王婆身边,塞过去一块更大的银子,急切地问道:“干娘!方才楼上那位娘子,是谁家宝眷?生得如此标致!”
王婆收了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回头看了眼尚未下楼的李瓶儿,压低声音道:“大官人竟不认得?
她便是咱阳谷县鼎鼎大名的打虎英雄,武松武都头的浑家,潘氏金莲!”
“武松的妻子!”西门庆先是一惊,随即,一股更加炽热、更加扭曲的欲望之火猛地从心底窜起!
武松如今已是阶下之囚,生死难料,他那如花似玉的妻子独守空房......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想到李瓶儿已是囊中之物,若能再将这更具风情的潘金莲弄到手……
西门庆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之前因未能扳倒董超而产生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淫邪光芒。
一个新的、更加恶毒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又紧赶慢赶了几日路程,焦挺的状况开始令人揪心。
他原本只是昏迷,如今额头却隐隐发烫,竟开始发起低烧来,虽然蒋竹山用了草药竭力压制,但伤口在颠簸中难以得到静养,情况不容乐观。
董超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若再这般日夜兼程走旱路,只怕焦挺撑不到建康府,他与乔道清再次进行了商议,最后决定走水路,虽不如陆路快捷,但胜在平稳,免了颠簸之苦,于焦挺兄弟伤势大有裨益。
且舟行水上,亦可避开沿途许多关隘盘查。。
这一日,行至淮水支流畔,但见江面开阔,水汽氤氲。
乔道清观察了一番水势与方向,道:“哥哥,由此处登船,走水路直下,可直达建康府。”
董超深知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当即点头:“就依军师之言,速寻渡船!”
很快,他们找到一艘愿意载客货前往下游的大渡船,谈妥了价钱,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将焦挺抬上船,安置在船舱内相对干燥通风处。
蒋竹山立刻又去熬煮草药。
船只离岸,顺着江水缓缓南下。
江风拂面,稍稍驱散了连日的疲惫与焦躁。
董超与乔道清、卞祥坐于船头,吃着干粮,望着两岸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就在此时,董超注意到船舱角落蜷缩着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