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顾源吗?”
徐立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但这句话落在月影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她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
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连那精心维持的、微红的眼眶都似乎忘记了该如何表演。
【小柒】:“哇!宿主牛逼!一击必杀!她的情绪波动像过山车!从‘悲伤’直接跳到‘惊慌’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零点几秒。
月影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他为什么突然问顾源?
是怀疑我了?
还是仅仅因为顾源是沈家的对头,随口一问?
试探?一定是试探!
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蜷缩,但脸上迅速恢复了那种带着点茫然和困惑的表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被冒犯的脆弱。
“顾源?”她微微蹙眉,仿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随即轻轻摇头,眼神清澈带着无辜,“我不认识呀。徐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带着点自嘲的苦笑:“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骗了我钱的前男友,姓顾吗?我好像没提过他的名字……”
她巧妙地将徐立的问题,引导向了自己刚刚编造的“悲惨情史”。
试图用一个新的谎言,来圆上一个谎言。
【小柒】:“宿主!她在偷换概念!能量波动显示她在紧张!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核心的‘惊慌’没完全压住!”
徐立看着她精湛的即兴表演,心中冷笑。
他没有顺着她的引导走,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没什么。”他语气依旧平淡,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续了杯水,动作从容不迫,“只是最近顾家给沈氏找了不少麻烦,听到你说被人骗,随口一问。”
他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过,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但这看似随意的解释,反而在月影心里投下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他信了吗?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月影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柔弱又坚强的面具。
“原来是这样……”她轻声附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对“沈氏”处境的担忧,“沈总她……一定很辛苦吧。”
她开始将话题引向沈清舞。
这是“情感渗透”计划的关键一步——先示弱,表示理解,拉近心理距离。
【小柒】:“宿主!她开始转移话题了!还想套取嫂子信息!其心可诛!”
“还好。”徐立回答得滴水不漏,看了眼手表,一副赶时间的样子,“她处理得来。”
月影察觉到他想要结束谈话的意图,心里一急。
这次“偶遇”是她精心策划的,绝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
她必须留下更深的印记!
“徐先生!”她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随即又软化下来,眼神带着恳求,“那个……我知道这可能有点冒昧。但是……我最近在准备一个新的画展主题,是关于‘守护’与‘力量’的。”
她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向徐立,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对灵感的渴求。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见到您,还有沈总,我总觉得……你们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很符合我想表达的东西。”
“我……我能邀请您,或者沈总,偶尔做我的模特吗?不需要太多时间,也许只是一起喝杯咖啡,让我观察一下就好……”
她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且难以直接拒绝的请求。
以艺术之名,行接近之实。
【小柒】:“高!实在是高!宿主,这理由找得,让你和嫂子都没法直接说‘不’!拒绝就是不懂艺术,不支持梦想!”
徐立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混合着“艺术追求”和“小心翼翼”的光芒,心中冷笑更甚。
图穷匕见了。
想创造长期、合理的接触机会?
他沉吟了片刻,在月影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模特就算了,我们都很忙。”
月影眼底的光瞬间暗淡下去,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失望。
但徐立的话锋随即一转。
“不过……”他看着她,语气似乎松动了一些,“关于‘守护’和‘力量’,我倒是有点粗浅的看法。”
月影立刻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您请说!”
不管是什么看法,只要他愿意聊,就是突破!
徐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伪装,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真正的守护,往往沉默如山,并不需要时刻彰显力量。”
“而真正的力量,来源内心坚定的信念,而不是外在的浮华与表演。”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画虎画皮难画骨。有些东西,光靠‘观察’和‘表演’,是捕捉不到精髓的。”
这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月影精心营造的气球!
她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暗示什么?
难道他看穿了我的表演?!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了上来。
【小柒】:“宿主!杀疯了!金句暴击!她的心理防线出现裂痕了!能量场乱得像一团毛线!”
月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徐立已经站起身,拿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动作流畅自然。
“月影小姐,好好养伤。”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们先走了。”
他没有说“我”,说的是“我们”。
月影呆呆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毫不留恋地离开咖啡厅,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桌上,那杯她精心挑选的咖啡,早已冰凉。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个被看穿了所有戏码的小丑。
之前所有的自信和从容,在这一刻,被徐立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击得粉碎。
她第一次,对一个任务目标,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挫败感,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敬畏。
这个男人,远比他看起来的要可怕得多。
她拿起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点开加密对话框。
犹豫了很久,才发送出一条信息:
「目标警觉性远超预估,心智极为坚定。初步接触受挫,‘艺术共鸣’方案被识破。请求指示下一步行动方向。」
她没敢说对方可能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那意味着她的无能。
遥远的暗室。
司空晦看着这条信息,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眼中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兴趣更浓。
“有点意思……林素云,你的儿子,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越是坚硬的骨头,啃起来才越有滋味。”
他回复指令:
「暂停直接接触。转为外围观察,重点收集其妻沈清舞的详细情报与行为模式。」
「执行‘情感渗透’b计划前置准备。」
月影看着新的指令,松了口气,但心底那股莫名的失落和压力,却挥之不去。
她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目光再次投向徐立离开的门口,那里空无一人,却仿佛还残留着他刚才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
她轻轻放下杯子,指尖冰凉。
徐立……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第一次感觉到,这次任务的棘手程度,或许远超她的想象。
这不再是一场猎人与猎物的游戏。
而是一场,连她自己都可能深陷其中的,真正的考验。
(第6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