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谷?离火上人?”
凌尘眉头微皱。这个名号他并未听过,但从对方大圣级别的修为,以及身后两名圣王高阶随从来看,绝非下界势力。恐怕是来自上界,或者某个隐秘的古老大教。其目的,显然是冲着自己身上的混沌血脉与源眼印记,以及混沌雷龙的精血龙魂而来。
“又来个自以为是的。”凌尘嗤笑一声,尽管伤势沉重,体内能量冲突剧烈,但嘴上绝不示弱,“本座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刚打发走一个睡迷糊的长虫,又来一个自报名号的老家伙。怎么,你们这些有点修为的,出门不报个名号就不会打架了?还是觉得名头能吓死人?”
离火上人摇扇的动作微微一顿,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身份尊贵,在上界也是一方巨擘,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尤其对方还是个下界的七品圣人。
“牙尖嘴利的小辈,待本座抽了你的混沌血脉,炼了你的神魂,看你还能不能嘴硬。”离火上人语气转冷,不再废话,手中白玉折扇朝着凌尘轻轻一扇。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焰,只有一缕近乎透明的淡青色火线,无声无息地跨越空间,射向凌尘!这火线所过之处,空间并未被烧穿,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烧尽”了所有能量与法则的虚无状态,速度快得惊人!
凌尘瞳孔骤缩,从那淡青火线中,他感受到了一种比墓老人的死亡法则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焚灭”之意!这不是凡火,极有可能是某种天地异火,或者将火系法则修炼到极高深处衍生出的本命神火!
不敢硬接,凌尘身形急闪,同时催动混沌领域,试图扭曲那火线的轨迹。然而,那火线仿佛锁定了他的神魂,微微一偏,依旧朝着他射来!更可怕的是,混沌领域的吞噬之力作用在火线上,效果微乎其微,仿佛这火线本身已“空”到了极致,无可吞噬!
“有点门道。”凌尘心中凛然,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劲敌。这离火上人对火焰法则的掌控,恐怕已达“焚天煮海、虚无万物”的可怕境界。
他不再犹豫,再次施展碎道指,一指点向那火线侧面,试图以破灭之力将其击溃。
指芒与火线相触。
嗤——!
没有爆炸,碎道指芒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蒸发!而那淡青火线只是光芒略微黯淡,速度稍减,依旧射来!
“靠!这么邪门?”凌尘怪叫一声,身形再闪,险之又险地避开火线。火线擦着他身侧掠过,他感觉半边身体都传来灼热刺痛,护体混沌气竟有被点燃的迹象!
离火上人见状,眼中露出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嘲弄:“本座的‘虚无青焱’,专克万法,焚尽本源。你的吞噬之道虽奇,但层次不够,在绝对的火之大道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他正要再次出手。
“吼——!”
一旁的混沌雷龙却不干了。它被离火上人称为“孽畜”,又觊觎其精血龙魂,早已怒火中烧。此刻见离火上人注意力在凌尘身上,顿时抓住机会,巨大的龙口再次张开,却不是喷吐雷柱,而是吐出一颗拳头大小、却内蕴无尽毁灭气息、表面有九道雷纹流转的深紫色雷珠!
这雷珠一出,整个天地的雷霆之力仿佛都被其牵引,发出嗡嗡鸣响。连离火上人都微微侧目。
“哦?雷龙的本命雷珠?倒是件不错的宝贝。”离火上人眼中贪婪更盛,折扇方向一转,朝着那激射而来的深紫雷珠扇去,依旧是那淡青火线。
雷珠与火线在空中对撞!
这一次,终于有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轰隆——!!!
紫电青火交织炸开,化作一片覆盖方圆数十里的毁灭性能量海!狂暴的冲击波将下方的海水掀起万丈狂澜,无数礁石岛屿瞬间气化!连远处观战的夜叉王、海巫姥姥等人都被逼得再次后退,骇然失色。
爆炸中心,空间彻底破碎,形成一个短暂的小型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雷龙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气息略有起伏。显然催动本命雷珠,对它消耗不小。而那缕虚无青焱,也在爆炸中被彻底湮灭。
离火上人身影微微晃动,护体神光涟漪阵阵,却并未受伤,只是看向雷龙的目光更加炽热:“好!好一颗本命雷珠!蕴含的雷霆本源果然精纯浩瀚!今日合该本座收获两桩大机缘!”
他不再留手,对身后两人吩咐道:“铁奴,影煞,你们去拿下那小子,注意别损了他的混沌血脉根本。这头雷龙,本座亲自来收服!”
“是!”背负巨剑的铁塔壮汉“铁奴”与黑袍瘦高身影“影煞”齐声应诺,身影闪动,一左一右,朝着凌尘包抄而来。两人皆是圣王高阶,且配合默契,绝非之前那些乌合之众可比。
凌尘心中一沉。一个离火上人就极难对付,再加上这两个圣王高阶的随从,形势危急到了极点。而且混沌雷龙虽强,但似乎智慧不低,未必会真心与自己联手对抗离火上人,更大可能是趁机逃跑或观望。
必须破局!
他目光急闪,忽然瞥见远处正在悄悄后退、试图远离这是非之地的夜叉王、海巫姥姥等人。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喂!那边几个看热闹的!”凌尘突然朝着夜叉王等人所在方向大喝,“你们不是想要本座身上的东西吗?现在机会来了!这老家伙来自上界,胃口大得很,不仅要我的血脉,还要那长虫的龙魂,等他收拾完我们,你们觉得他会放过你们这些混沌海的‘地头蛇’?知道太多,可是会被灭口的!”
夜叉王等人身形一滞,脸色变幻不定。凌尘的话虽然直白,却戳中了他们的隐忧。离火上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行事霸道之辈,确实有可能事后清理他们。
“与其等死,不如联手!先赶走这外来强龙,咱们之间的账,可以慢慢算!”凌尘继续煽风点火,“那长虫(指雷龙)也不傻,肯定不想被抽筋扒皮!此时不联手,更待何时?”
混沌雷龙似乎听懂了凌尘的话,巨大的龙瞳扫过夜叉王等人,又看向离火上人,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威胁意味的龙吟,似乎在认同凌尘的说法。
离火上人脸色一沉:“小辈,死到临头还敢耍花样!铁奴,影煞,速速拿下他!”
铁奴与影煞加速扑来。
夜叉王一咬牙,眼中凶光一闪:“他娘的!这小辈说得对!这老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先联手做了他!深海狂涛!”他挥舞钢叉,卷起滔天巨浪,竟不是攻向凌尘,而是朝着扑向凌尘的铁奴轰去!
海巫姥姥与幻海母皇对视一眼,也下了决心。海巫姥姥蛇杖一点,无数带着诅咒的黑气缠向影煞。幻海母皇则释放出大片致幻孢子与精神冲击,干扰铁奴与影煞。
鬼影双煞略一迟疑,但见夜叉王等人都动手了,也一咬牙,身影融入阴影,从旁策应袭扰。
他们虽然各怀鬼胎,但此刻为了自保,暂时选择了与凌尘、雷龙站在同一阵线,对抗离火上人这个更强大、更危险的外来者。
一时间,战场形势再变!
铁奴与影煞虽强,但被夜叉王、海巫姥姥、幻海母皇、鬼影双煞五位圣王(其中夜叉王六品,其余四品五品)联手阻拦,虽然占据上风,但一时也被缠住。
离火上人眉头皱起,没想到凌尘三言两语,竟然说动了这些乌合之众临时反水。
“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离火上人语气冰冷,不再关注铁奴影煞那边的战斗,目光重新锁定凌尘与混沌雷龙,“既然你们找死,本座便成全你们。让你们见识一下,大圣的真正手段!”
他手中白玉折扇“唰”地合拢,随即向上一抛!
折扇迎风便长,瞬息间化作一柄高达千丈、通体燃烧着淡青色火焰的巨大扇影,悬浮于天际!
“焚天扇影……火域降临!”
千丈扇影轻轻一扇!
无声无息间,方圆千里之内,温度骤然升高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并非火焰凭空出现,而是整个空间、其中的海水、灵气、乃至法则,都开始自行“燃烧”起来!海面蒸腾起无边白气(水被瞬间汽化),空气扭曲,光线被焚烧得一片模糊,形成一个巨大的、淡青色的火焰领域!
领域之内,除了离火上人自身,所有生灵都感到自身圣力在飞速消耗、蒸发,肉身与神魂传来被灼烧的剧痛!连混沌雷龙体表的雷霆光芒都被压制得黯淡下去,发出痛苦的咆哮。夜叉王等人更是惨叫连连,护体神光迅速消融。
这是大圣领域的压制!而且是蕴含“虚无青焱”本源的火焰领域,威能恐怖绝伦!
凌尘的混沌领域被压缩到仅剩身周十丈,且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点燃、烧穿。他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神魂都在承受着恐怖的灼烧与净化。
“不行!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被他活活炼死!”凌尘心念急转,目光看向同样在火域中挣扎、却依旧凶悍地朝着离火上人喷吐雷霆的混沌雷龙。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长虫!想活命吗?”凌尘以神念向雷龙传音,简短直接。
雷龙湛蓝的雷瞳看向他,带着警惕与询问。
“把你的本命雷霆之力,借我一部分!精纯的、核心的!我有办法破开这鬼火域!”凌尘快速道,“不然咱们都得被这老家伙炼成丹药!”
雷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感受着周围火域越来越强的炼化之力,以及离火上人那志在必得的贪婪目光,它知道凌尘说得没错。眼前这人类虽然可恶,但功法诡异,或许真有一线生机。
“人类……信你一次!若敢欺骗……吾必先吞你!”雷龙宏大的意念传来,带着警告。
随即,它巨口一张,不是攻击,而是吐出一缕仅有手臂粗细、却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深邃紫金色、内部仿佛有无数雷龙虚影游走的雷霆本源!这缕本源一出现,连周围的火域都微微震荡,被其霸道纯粹的雷霆之力排斥开少许。
这正是混沌雷龙最核心的本命雷霆精华!比之前的本命雷珠更加珍贵,蕴含它部分血脉本源与对雷霆大道的深刻感悟!
“来得好!”凌尘眼中混沌神光大盛,不再压制胸膛处的源眼印记,反而主动引导那缕紫金雷霆本源,朝着印记涌去!
同时,他疯狂运转《大荒吞天诀》,将体内刚刚炼化了一部分的雷龙之前攻击的雷霆之力,以及之前吞噬的古兽力量残渣,还有自身的混沌圣力,全部调动起来,在源眼印记处进行一种近乎自杀式的融合、压缩、质变!
他要以源眼印记为熔炉,以雷龙的核心雷霆本源为火引,以自身混沌血脉为根基,强行催生出一道超越当前境界极限的……混沌神雷!
这个过程危险到了极点,一个不慎,就是印记崩碎,血脉反噬,身死道消!
但他别无选择!
“吞!炼!融!给我……开!”
凌尘嘶声咆哮,七窍同时迸射出刺目的雷光与血箭!胸膛处的源眼印记疯狂旋转、膨胀,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紫金雷纹!一股令离火上人都感到心悸的、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毁灭气息,正在其中酝酿、诞生!
离火上人脸色终于变了:“你……你要做什么?!住手!”
他感到了不妙,想要操控焚天扇影全力镇压凌尘。
但,已经晚了。
凌尘胸膛处,源眼印记的光芒达到了顶点,随即,一道仅有拇指粗细、却呈现出混沌初开般灰蒙色泽、内部有紫金电蛇狂舞的奇异雷光,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道雷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飞行的速度也不快。
但它所过之处,离火上人那恐怖的淡青色火域,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自行退避、湮灭!仿佛这道雷光本身,代表着更高层次的“毁灭”与“破法”权柄!
混沌神雷——破法之雷!
离火上人瞳孔骤缩,想要躲避,却感觉自身被那道看似缓慢的雷光牢牢锁定,周围的空间都变得粘稠沉重!他只能厉喝一声,将千丈焚天扇影召回,挡在身前,同时周身腾起熊熊的虚无青焱,化作层层火甲!
混沌神雷,轻轻点在了焚天扇影之上。
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咔嚓”声。
那高达千丈、威能无穷的焚天扇影,连同其内部离火上人祭炼多年的本源神火,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从接触点开始,迅速崩解、消散,化为最原始的光点!
“噗——!”离火上人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金色血液(大圣之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肉痛!那焚天扇影是他本命法宝之一,竟被一击毁去!
混沌神雷在击溃焚天扇影后,也耗尽了力量,缓缓消散。
但战局,已然逆转!
火域消失,压制解除。
混沌雷龙精神大振,趁离火上人受创失神,怒吼一声,巨大的龙尾带着剩余的全部力量,狠狠抽在离火上人身上!
离火上人再次吐血,护体神光破碎,身体如同流星般被抽飞出去,撞碎数座远处的礁岛,气息更加混乱。
“主上!”正在与夜叉王等人缠斗的铁奴与影煞大惊失色,想要回援。
“撤!”离火上人强忍伤势与心痛,怨毒无比地瞪了凌尘与雷龙一眼,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再拖下去恐有陨落之危。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一枚保命玉符,一道空间门户出现,卷起他与铁奴、影煞,瞬间消失不见。
强敌,暂退!
混沌雷龙发泄般朝着离火上人消失的方向咆哮了几声,随即转头,巨大的雷瞳看向凌尘,眼神复杂。
凌尘此刻状态极差,强行催生混沌神雷,几乎榨干了他所有力量,且反噬严重,伤势比之前更重,气息微弱,摇摇欲坠。但他依旧强撑着,看向雷龙,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怎么样,长虫,本座没骗你吧?”
雷龙沉默片刻,宏大的意念传来:“人类……你……不错。此次……算吾欠你一次。但吾之领地,不欢迎外人。速离!”
说完,它不再理会凌尘,也不看夜叉王等人,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海中,消失不见。显然,它也消耗巨大,且需要时间疗伤,更不愿再卷入是非。
夜叉王、海巫姥姥等人面面相觑,看看重伤的凌尘,又看看彼此,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凌尘此刻看起来虚弱无比,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但一想到他刚才那恐怖的一击,以及离火上人狼狈逃窜的下场,还有那随时可能回来的混沌雷龙……几人最终还是压下了心思。
“哼!小子,今日算你命大!”夜叉王丢下一句狠话,率先化作一道水光遁走。海巫姥姥等人也纷纷离去,转眼间,这片海域便只剩下凌尘一行人。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主上!”沐雨晴等人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凌尘。
凌尘松了口气,强撑的精神一松,眼前阵阵发黑,但他还是坚持道:“快……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玄苍背起依旧昏迷的圣禹,沐雨晴搀扶着凌尘,玄桓与炎烬长老断后,一行人辨认了一下方向,迅速朝着混沌海外围飞遁而去。
经此一连串恶战,他们急需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
那片海域上空,空间微微波动,一个模糊的、仿佛由光线扭曲形成的虚影,悄然浮现,望着凌尘等人离去的方向,低语道:“混沌血脉……吞噬古兽之力……凝聚混沌神雷……此子身上秘密不小,成长速度更是骇人。需尽快禀报女帝……”
虚影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