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他们说,这叫……投!名!状!”
我靠在实验床上,用一种给新员工布置季度KpI的语气,下达完这条堪比星际敲诈的指令时,整个指挥中心,连服务器风扇的嗡鸣声,好像都因为这操作太骚而卡了一下。
“是……是!指挥官!”
历战云的回答依旧有力,但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里那股“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给外星人布置挖矿任务”的茫然。他敬了个礼,转身去传达这个连军事演习都不敢这么编的命令了。
他走后,苏半夏端着一杯冒着绿光的营养液走了过来,她扶了扶眼镜,看着屏幕上那个正用探照灯发“求职信”的饕餮战舰,用分析学术论文的冷静语气,给我的操作下了定义:
“漂亮。你这一手,在博弈论里叫做‘建立非对称优势下的主导权’。你把一次军事入侵,强制扭转成了一场‘准入资格考核’,瞬间就把我们从被动的防御方,变成了掌握主动权的‘面试官’。”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评价:“从社会学角度看,你这行为,通俗点讲,叫‘pUA’。”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神他妈pUA!我这叫企业文化输出!叫先进生产力对落后文明的降维打击!
……
此时,地球同步轨道上。
饕餮先锋舰的舰桥里,气氛很是激动。
舰长“雄鹿”,一个长着两颗狰狞獠牙,身高两米五的饕餮壮汉,正激动的看着主屏幕上传回来的回复。他那双因为长期太空生活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电子眼里,此刻闪着见到偶像回复私信一样的光。
“收到了!收到了!话事人回话了!”他激动的一拳砸在操作台上,震得控制台火花直冒,“我就知道!‘闯爷’是不会忘了我们这些真心追随他的兄弟的!”
旁边一个相对瘦小一点的副官,凑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屏幕上那段翻译过来的、充满了甲方味道的文字,有些不确定的问:
“舰……舰长,这……这是啥意思?‘忠诚度’、‘执行力’、‘资源贡献能力’……这都啥啊?还有,‘投名状’是啥?为什么要我们去挖一百吨石头?难道这也是他们那儿的什么仪式?”
“你懂个屁!”舰长“雄鹿”一巴掌拍在副官的后脑勺上,唾沫横飞的骂道,“这叫考验!这叫投名状!你没看过那部叫《投名状》的古董电影吗?大哥纳你当小弟前,不得先让你去砍个人,表表忠心?”
“现在‘闯爷’心善,不让咱去砍人了,改成去挖矿!这说明什么?说明‘闯爷’走的是可持续发展的、以资源换地位的新路子!这格局!这胸怀!不愧是能统一地球道上的男人!”
“雄鹿”猛的转身,对着舰桥里一群还在发懵的饕餮士兵,发表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战前动员,或者说,入职培训。
“兄弟们!咱们的机会来了!”
“总司令嗜嗥那个老顽固,脑子里只有虚空,只有死亡!跟着他,咱们一辈子就是炮灰!但是!跟着‘闯爷’,咱们有机会当上双花红棍!年底还有分红!”
“现在!话事人已经给我们下达了第一个实习期KpI!”他指着屏幕上的任务,声音洪亮,“一百吨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矿石!这是对我们的考验!也是我们的投名状!”
“完不成这个任务,咱们就没资格加入这个最有前途的‘宇宙街溜子集团’!别说分红了,连当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全舰听我命令!引擎启动!目标——土星光环!给老子开足马力,连夜加班,也得把这个投名状给交了!”
“咱们要让话事人看看,咱们饕餮……不是!咱们‘宇宙街溜子集团预备役第一分舵’的兄弟们,活儿干得有多漂亮!”
“是!!!”
整艘饕餮战舰里,爆发出了一阵狂热的呐喊,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
半小时后。
看着屏幕上那艘饕餮战舰欢天喜地的,像个接到大单的包工头一样朝着土星方向飞去,指挥中心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历战云默默的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凉水,然后一口灌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需要降降温。
苏半夏则扶着额头,看着屏幕,低声喃喃:“我需要重新评估……当前宇宙环境下的智慧生物逻辑模型。我感觉我的社会学,可能白学了。”
而我,在确认那艘船真的跑去挖矿了之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投名状只是第一步。
想把这群炮灰,真正变成我们自己手里的一张牌,光靠挖矿可不够。
我需要,给他们送去更先进的“企业文化”和……更要命的“管理工具”。
我走到苏半夏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
“半夏,你们生物实验室,有没有那种……嗯,就是那种,加了特殊料的,能让人特别精神,但又有那么一点点依赖性,我们管它叫……‘精力补充剂’的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