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平台上,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周围流淌的星辉与远处偶尔掠过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空间裂痕,提醒着两人仍身处险境。
许今朝背后的伤势在星辉与自身灵力的共同作用下,终于不再流血,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但内里的创伤和神魂的震荡仍需时间慢慢调养。他倚靠着平台,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凝神,尝试与巡天令产生链接,希望能从中获得更多关于这片古道的讯息,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谢执的恢复速度则要快上许多。镇灵人的体质本就强悍,加上他复仇心切,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运转功法,吸纳着古道中那精纯却略带狂暴的星辰之力。数日下来,他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周身的气息也重新变得凝实起来,只是那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的寒意与杀意愈发浓烈。
期间,两人交谈不多,但气氛不再像最初那般紧绷。
“这星辉之力,虽能疗伤,却过于霸道,吸纳时需谨守心神。”谢执在一次调息间隙,难得主动开口提醒。他注意到许今朝尝试引导星辉时眉宇间闪过的痛楚。
许今朝睁开眼,点了点头:“此力确实与寻常灵气不同,更近乎……法则的碎片?”他凭借巡天令的些微感应和共情力的特殊,隐约有所察觉。
谢执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他目光扫过许今朝手中一直紧握的玉简:“此物既是引路之钥,或也知晓离去之法。”
许今朝叹了口气:“我尝试多次,但它似乎只在特定情况下才会给予回应。”他摩挲着玉简温润的表面,“或许,需要抵达古道的某个特定节点?”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前方那一直延伸向未知黑暗的星辉小径,尽头处忽然亮起了一点迥异于周围流光的、稳定而柔和的白光!
与此同时,许今朝手中的玉简再次自主悬浮而起,散发出与那白光同源的辉光,指向明确!
两人精神同时一振!
“看来,出口就在前方。”谢执豁然起身,眼中精光一闪。他体内的伤势已恢复了七七八八,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
许今朝也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谢执伸手按住肩膀。
“你伤势未愈,跟在我身后。”谢执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即率先踏上了那指向白光的星辉小径。
许今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暖,没有坚持,小心地跟了上去。
越是靠近那白光,周围的星辉便越是温顺,混乱的能量流也几乎消失不见。一种古老、庄严、带着无尽岁月气息的波动,从白光源头隐隐传来。
终于,他们踏出了星辉小径,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并非什么出口,而是一座……悬浮于无尽星空中的残破殿堂!
殿堂由某种不知名的白色玉石构筑而成,风格古朴宏大,许多地方已经坍塌,巨大的石柱断裂,漂浮在四周。但主体结构尚且完好,散发着朦胧而纯净的白色光辉,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光源。殿堂正门上方,一块半悬着的匾额上,以古老的云篆刻着两个大字——
【巡天】!
“巡天……”许今朝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心中巨震!难道这里,是上古巡天使的一处据点或者殿堂?
谢执的目光也凝重起来,他能感受到这座残破殿堂散发出的气息,与他手中的“枢灵”,与许今朝的玉简和令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枢灵”,在他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就变得异常温热,内部星云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仿佛游子归家。
玉简化作一道流光,率先飞入了殿堂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他们迈步踏入这座“巡天星殿”。
殿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穹顶已然破损,可以直接看到外界无垠的星空与流淌的银河。脚下是光滑如镜的玉石地面,布满了尘埃与碎屑。大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同样残破的圆形阵盘,阵盘四周矗立着十二尊形态各异、但大多残缺不全的石像,依稀能辨出是人形,手持不同的器物,仿佛对应着某种职责。
玉简正悬浮在那中央阵盘的上方,静静旋转,洒下道道辉光,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许今朝怀中的巡天令也再次变得灼热,与这殿堂,与那阵盘,与玉简,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他感觉到,有更多的、零碎的信息,正试图通过这种共鸣涌入他的意识,大多是关于这座殿堂的过往碎片,以及……某种传承的呼唤。
“这里……或许是上古巡天使的一处遗迹。”许今朝环顾四周,声音带着一丝震撼,“玉简将我们引至此地,定有深意。”
谢执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却被大殿一侧墙壁上,一幅相对保存完好的巨大壁画所吸引。
他走上前去。壁画的内容,让他深色的眼眸骤然收缩!
壁画描绘的是一场惨烈无比的星空大战!一方是身着各式古朴服饰、手持散发着不同光芒令牌的“巡天使”,另一方,则是无数扭曲的、脸上旋转着幽暗漩涡的阴影,以及一些形态怪异、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巨兽!而在那些漩涡阴影的核心,一个模糊的、端坐于王座之上的身影,其袖口处,赫然绣着一个清晰的、与墨渊袖口一般无二的银色漩涡图案!
归墟!这场大战,是上古巡天使与归墟的战争!
壁画的一角,描绘着一位巡天使,手持一枚与谢执手中“枢灵”极为相似的淡金色玉石,将其投入一个巨大的星云漩涡之中,爆发出璀璨光芒,似乎暂时封印或者击退了什么……
谢执死死盯着那个漩涡图案,盯着那场仿佛能跨越时空感受到其惨烈的大战,握着“枢灵”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原来,归墟与世间恩怨,由来已久!玄云观的覆灭,不过是这绵延万古的战争中的一个缩影!
许今朝也走了过来,看着壁画,心中了然。他轻声道:“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加古老和强大。”
就在这时,大殿中央的阵盘,在玉简的持续照耀下,忽然嗡鸣一声,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柱。光柱之中,浮现出一些更加清晰、却依旧残缺的文字与星图轨迹……
其中一段文字,吸引了许今朝的注意:
【…星陨古道,巡天旧路…持令者可借此往来…然古道年久失修,多有崩坏…欲稳固通道,需…集齐散落之‘星钥’…或…以同源之力共鸣引导…】
星钥?同源之力?
许今朝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谢执手中的“枢灵”,以及自己怀中的巡天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