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一番连珠炮似的自我介绍和“诊断”过后,工作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辜榆张大了嘴,看看林序,又看看许今朝,显然还在消化“血契”、“电池”、“老住户”这些惊人的信息。
许今朝重新戴上了眼镜,将那片刻流露出的年轻迷茫重新掩盖,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他没有立刻回应林序半是推销半是提醒的话,而是反问道:看着眼前这个性格与“镇灵人”身份反差极大的话唠青年,许今朝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不适后,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丝希望。一个真正了解内情、并且似乎有办法的专业人士,或许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许今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秦教授叫来帮忙的?”
林序装做惊讶道:“许老板看来很严谨嘛,这都能看出来。”林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真实目的,而是实打实的因为许今朝而来。
“许老板,那我就直说了,我确实认识秦教授,但不是他请我来的,而是我想来。”林序缓缓的说着,顺便拿起了桌上辜榆刚冲好的咖啡喝了起来。
辜榆正想拦下,却晚了一步,于是不乐意道“你看起来和我们一般大小,看着像实打实的像神棍。”林序听完没有反驳,意味深长的看着沉默不语的许今朝:“你觉得呢,许老板?”
许今朝抬眼问到“你为的是我身上的东西吧!”
“是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许今朝开始反问道“林先生,你说你是镇灵人。那么,你对‘七星逆命阵’和‘钥石’了解多少?”
林序闻言,脸上的嬉笑收敛了几分,他坐直身体,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七星逆命’?那可是传说中的禁阵,玩的是逆转因果、篡改命数的把戏,凶险至极,布阵者几乎都是十死无生的结局。至于‘钥石’……记载很少,据说是某些古老阵法用来汇聚或引导庞大能量的核心媒介,往往独一无二。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紧紧盯着许今朝。
许今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之前打印出来的、关于谢执和“七星逆命阵”的晦涩古文资料推到了林序面前。
林序接过,快速浏览起来,越看神色越是凝重。“乖乖……‘隐庐’,‘镇灵人谢执’,‘九幽地脉之隙’……这些可不是普通野史能编出来的东西。”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许今朝,“跟你绑定那位,就是这位谢执前辈?那座宅子,就是当年布阵失败之地?”
“是。”许今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林序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脸上露出混合着兴奋与棘手的表情:“这就说得通了!血契、古阵、失败被囚的古老镇灵人……许先生,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你这是捅了个历时五百多年的马蜂窝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笑了起来,带着点跃跃欲试,“这种级别的大案子,一辈子也碰不上几回,有意思!这顾问我当定了,报酬看着给,管饭就行!”
就在林序摩拳擦掌之际,许今朝脑海中,谢执那冰冷的意念如同骤然刮起的寒风,猛地炸响:
【此人是谁?为何知晓阵法与钥石?其气息……令人不悦!】
那意念中充满了警惕与排斥,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显然,林序这个陌生“同行”的出现,以及他提及阵法和钥石的行为,深深刺激到了谢执。
许今朝心中微凛,尝试在脑中安抚:“他叫林序,是也是镇灵人,看样子应该是为你而来,他似乎能找到钥石,解开当年的谜团。”
【镇灵人?后世之徒,也配妄称此名?】谢执的意念充满了不屑与质疑,【吾不信任他。让他离开!】
“我们需要帮助,谢执。”许今朝在脑中据理力争,“你记忆不全,我对此道一无所知,仅凭我们两人,找到钥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林序至少看起来专业,而且他主动找上门,说明他确实有能力察觉到异常。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希望。”
【希望?】谢执冷笑,【希望往往伴随更大的背叛!吾之教训,汝忘之否?】
“我没有忘。但固步自封,只会重蹈覆辙。”许今朝的态度异常坚决,“我会保持警惕,但他必须留下。这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识海中,谢执的怒意如同汹涌的暗流,冲击着许今朝的意志。但许今朝紧紧守住了自己的立场。漫长的、无声的对峙后,那冰冷的怒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只留下一句充满警告的意念:
【……随你。但若因此招致祸端,休怪吾未曾提醒。】
沟通切断。许今朝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竟出了一层薄汗。与谢执的意识交锋,丝毫不比面对实体威胁轻松。
林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许今朝微微变化的脸色,笑眯眯地问:“怎么了许先生?是不是你家那位‘老前辈’不太欢迎我啊?没关系,老一辈的都比较矜持,我理解。”
许今朝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他确实有些……顾虑。”
“正常正常!”林序摆摆手,浑不在意,“像我这种青春活泼的现代款式,跟那种沉淀了几百年的古典款有代沟嘛!不过没关系,咱们用事实说话。” 他兴致勃勃地从他的旧帆布包里往外掏东西,罗盘、几枚磨损严重的古钱、一叠空白的黄符纸,还有一个小小的、似乎由某种兽骨雕刻的哨子。
“来来来,许先生,把你遇到那位谢前辈的详细经过,还有你感觉到异常的所有细节,都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林序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一副准备做长篇记录的样子,“特别是关于那面镜子,还有你感觉到‘残影’的情况。对了,你平时和谢前辈怎么沟通的?能建立稳定联系吗?频率怎么样?信号好不好?”
他这一连串问题,问得许今朝有些应接不暇,连旁边的辜榆都看呆了。
许今朝定了定神,开始选择性地说起血滴古镜、谢执现身、工作室异常以及古宅内残影窥视等情况,隐去了谢执记忆残缺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对当年之事了解有限。关于沟通方式,他简单提及是通过一种意识的直接联系。
林序听得两眼放光,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意识直连!高级啊!这血契的深度果然非同一般!那些残影……嗯,应该是地脉逸散能量和过往执念的结合体,依附于谢前辈强大的灵体场而存在,问题不大。关键是那面镜子和钥石……”
他放下笔,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着思考的光芒:“看来,我们得再去一趟‘隐庐’,不过这次,得做足准备。我得亲眼看看那镜子和阵法残留,才能有更准确的判断。许先生,你看……”
许今朝看着林序那充满干劲的样子,又想到识海中谢执冰冷的警告,心中五味杂陈。但他知道,这一步必须迈出。他点了点头:“好,我们准备一下,尽快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