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旨意,来得突然,却又在许多人意料之中。
这些年来,王泽与长乐公主之间的情愫,虽未公开,但有心人岂能毫无察觉?公主数次“抱恙”静养,王泽离京赴岭南前夜的私会(虽隐秘,却难保不透风),回京后公主对其明显不同的态度……点点滴滴,早已落入某些人眼中。
如今王泽身居太子少詹事,深得皇帝与太子信重,虽与元老有默契,但其势已成,再难轻易压制。此时赐婚,既是对他功劳的进一步褒奖,也是皇室对他的一种“绑定”,更是皇帝平衡朝局的一步妙棋——将这位锐意革新的年轻重臣,彻底纳入皇室姻亲体系。
旨意宣读时,王泽正在东宫与李治推演一套新的驿站物资调度算法。内侍的到来打断了一切。
“……渭南侯王泽,功在社稷,才堪栋梁,品性端方。长乐公主淑德婉顺,待字闺中。朕躬闻之甚悦,特赐婚二人,择吉日完婚,以成佳偶,以固国本。钦此!”
李治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由衷的欢喜:“恭喜王师傅!(私下他已如此称呼王泽)”
王泽叩首谢恩,心中百感交集。多年的倾慕、等待、以及政治考量,在这一刻交织。这婚姻,是情感的归宿,也是一道更加显眼、也更加牢固的政治纽带。
消息传出,朝野反应各异。程咬金、尉迟敬德等武将抚掌大笑,连声道贺。寒门出身的官员和格物院学子欢欣鼓舞。而一些传统世家和保守文臣,则面色复杂。长孙无忌在府中静坐良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吩咐准备一份厚礼。他明白,经此联姻,王泽的地位已彻底稳固,与其敌对,不如顺势而为,毕竟目前合作尚算顺畅。
婚礼并未过分奢华,但规模宏大,意义非凡。李世民亲自定下“简朴而庄重”的基调。婚礼在翻修一新的渭南侯府举行,皇帝、皇后皆亲临,太子李治为主婚人,程咬金为证婚人,文武百官几乎齐聚。
王泽身着大红吉服,迎接凤冠霞帔、以团扇遮面的长乐公主。当两人在赞礼声中完成却扇、交拜之礼时,满堂宾客皆能从皇帝欣慰的笑容、皇后温和的目光,以及一对新人虽竭力保持礼仪却难掩情意的眼眸中,感受到这场婚礼非同寻常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象征着贞观朝中,锐意进取的革新力量与皇室核心的正式联盟,标志着“格物务实”的理念,被最高权力正式接纳并寄予厚望。许多寒门士子和工匠出身的官员,在这场婚礼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烧。当繁复的礼仪终于结束,房中只剩二人时,长乐公主——现在该称王夫人了——轻轻取下沉重的凤冠,看向王泽,脸颊绯红,眼中却闪着明亮的光彩。
“夫君。”她轻声唤道,这一声包含了太多。
王泽执起她的手,那柄镶宝石的匕首,此刻正佩在他的腰间。“丽质,”他唤她的名字,“这些年,委屈你了。”
长乐摇摇头,柔声道:“能等到今日,一切值得。”她看向窗外,“往后,我们是真正的风雨同舟了。”
“是。”王泽握紧她的手,“不止风雨同舟,更要携手,为这大唐,开创一个不一样的盛世。”
红烛默默燃烧,映亮一室温馨。长安的秋夜,微凉,但这座崭新的侯府内,却充满了暖意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婚礼之后,王泽的地位和影响力更上一层楼。他依然保持着谨慎,专注于东宫教导和各项实务革新,但与长孙无忌等元老的沟通协作明显更加顺畅。朝堂上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合力”景象:传统文治与格物新学,元老经验与少壮锐气,在“辅佐太子、富强国家”的大目标下,暂时找到了共存共进的平衡点。
然而,王泽心中清楚,这种平衡是动态的,也是脆弱的。外部新的挑战,随时可能打破它。而挑战,很快就来了——来自东北方,那个一直让李世民耿耿于怀的邻国:高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