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被抢,肖春芳既生气又肉疼。
自从嫁到陈家,她在这位婆婆面前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有心把东西抢回来,或是指着鼻子大闹一场。
终究是顾虑人多,好说不好听。
刚好这时候车靠站点,高三婶在前面喊:
“良友家的,你娘家车站到了,别误了下车!”
肖春芳狠狠瞪了白逐一眼:
“算了,东西就留你手里,你慢慢吃吧!”
说完气呼呼下车——
吃吃吃,我让你吃,看回头怎么收拾你这个死老太婆!
此时车上人少一大半,高三婶和张淑兰便都凑到白逐身边坐下。
“我说陈嫂子,你这二儿媳妇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高三婶不怀好意地调侃道:
“你就这么拿了她东西,不怕人家回头在你家良友面前告状啊......”
“儿子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会怕她?”
白逐一脸豪横:
“急眼了,我让老二直接跟她离婚!”
“哈哈哈哈”
张淑兰在一边忍不住大笑: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是头一回看到陈婶子这么牛气……”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渐渐收敛了笑容。
高三婶也似乎反应过来,两人视线不约而同牢牢盯住了白逐手里的破皮包。
虽然没有透视眼。
但很明显,老太太来时包里那沉甸甸、硬邦邦的东西没有了。至于现在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到底是啥......
两人心领神会对了个眼神。
高三婶的态度一下就热情起来。
“陈嫂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神神秘秘小声道:
要说这老陈大哥也走了一年多了,你个人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哈?”
白逐被她这突然的转折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个人,我个人能有什么事?”
“婶子你傻了,”
张淑兰鬼鬼祟祟撞了她肩膀一下:
“当然是……再走一家啊!”
白逐:“……”
她得多想不开,才会这么大岁数了,再找个老登!
不过,看着张淑兰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大概能猜到她心里打什么主意。
白逐木然道:
“不用了,大侄女。婶子我一把岁数,土都埋了半截,不整这些哩哏楞了。”
“哎呀婶子,我给你介绍的这人绝对靠谱,人家家里有五亩地,四间房,老伴儿好几年前就没了......
叭啦叭啦。
把某老头的条件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白逐无奈:
“我说大侄女,咱俩都是寡妇,这么好的条件你自己嫁过去得了。再说你还这么年轻,抓点紧说不定还能三年抱俩!”
张淑兰:“……”
一口气噎得差点喘不过来。
她都马上奔五的人了,就算再走一家也不能三年抱俩啊,跟谁俩呢?
不对不对。
她都让死老太婆气糊涂了。
这人其实是高三婶让她提的。那老头瞎了一只眼,走路都不利索,浑身臭哄哄的她才看不上。
再说高家老大养了她这么多年。
她要是敢明目张胆找人,高老大肯定得跟她闹。
妈的,从前她咋没看出来,老太太这么能气人呢?!
要是陈信德活着,她肯定得好好在他面前参上一本。
看陈信德揍不揍她就完了。
陈信德在世时可没逃过她这美人关!
想到这里,她看白逐的眼神逐渐阴沉,还有一丝隐秘地优越感。
还是高三婶在旁边打着圆场。
“哎呀呀,咱们都一把岁数的老邦菜了,还说这些磨牙话干什么。马上到地儿了,都准备准备下车,别落东西了。”
“陈嫂子你东西多,用不用我帮你拿一个!”
说完伸手去拽白逐那个破皮包。
白逐一把护住,然后把一个黑色大袋子塞她手里:
“行啊,那就太感谢妹子了!”
高三婶:“……”
拎了一下袋子,死沉死沉的,差点把她带一跟头。
有心撒手,可话已出口。
恰好这时候车门打开,白逐在身后猛催,高三婶只能奋力提着白逐的大袋子,踉踉跄跄下了车。
一路上,白逐就跟监工似的,轻轻松松拎着自己的破皮包,看高三婶在前面呼哧带喘的帮她提东西。
一直走到岔路口,白逐才大发慈悲,伸手接过了袋子:
“哎呀,轻飘飘的玩意儿,你咋这么虚呢。算了我来我来!”
高三婶:“……”
去你的吧。
刘金花,你缺大德了你!
看着高三婶气呼呼的背影,白逐微微一笑,果真轻松拎起了那个袋子。
回头看到这一幕的高三婶:“……”
把东西放回家里,看看天色还早。
锁上门,提着两斤蛋糕、两瓶黄桃罐头,白逐敲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她时间赶得巧,村长范广志刚今儿好在家。
范广志是年初才刚上任,四十多岁的年纪,此刻正穿着背心,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编柳条筐。
“刘大娘来了!“
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白逐手上拎着的东西,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起身道:
“外头热,有什么事儿屋里说!”
白逐笑着摆手:
“不打紧,站着说也一样。”
这时候村长媳妇拎着手捅出来倒水,见状连忙把桶放下:
“哎呀刘大娘,乡里乡亲的客气啥,快进屋说话!”
说着半推半拉将白逐让进屋里。
等白逐将东西放好,村长媳妇又热情地端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一边笑道:
“大娘你以后来就来,可不兴拿东西了,这多见外。”
“再说我们家这口子刚上任,能为大家伙儿做的事也不多,很多事还得指望着乡里乡亲帮持呢!”
这时范广志已经洗净了手,披了件褂子出来。
此刻他一边擦手一边接过话头笑道:
“大娘别听我媳妇瞎说,我既然当了这个村长,那就肯定得为乡亲们做好服务,您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只要不违反原则,不损伤村民利益,能办的我一定办!”
白逐:“……”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话堵的倒是严实。
白逐冲范广志比了个大拇指:
“范村长不愧是新官上任、年轻有为,这话听着就让人心里敞亮。我今儿还真有件事要麻烦村长,”
看着范广志微微紧张的脸色,她微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家里的房子老了,我想动一动。听说村长有熟人能弄到建房的料,想请您搭个线。”
闻言,范广志神情明显一松:
“大娘要收拾房子?这是好事!”
“不瞒大娘,这事儿我小舅子就能办。他这几年弄了个工程队,一直在十里八乡的帮人修房子盖房子,算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是啊,”
村长媳妇在一旁笑道:
“大娘放心,我弟弟那边所有材料都是正规渠道来的,水泥砖瓦、钢筋木料,样样都能给您拿到底价。”
“就是不知大娘这房子想怎么个弄法。是简单修一修,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