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脸色一沉,抱拳沉声道:“前辈是哪路朋友?我们只是些爬山采药的伙计,路过此地,歇歇脚就走,无意打扰。”他摸不清对方底细,选择先礼后兵,试图蒙混过去。
“采药?”陈皮阿四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难听的干笑,“嗬嗬嗬…跑到这长白山深处万年冰盖下来采药?小子,你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吗?”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猛地射出冰冷的光芒,死死盯住了被赵雷护在身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吴邪身上。
“吴家的娃娃,细皮嫩肉的,也敢来这种地方?吴老狗倒是舍得让他孙子来趟这浑水。”他显然认出了吴邪的身份,或者说,通过吴邪的特征猜到了。
话音未落,陈皮阿四那干枯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一抖那根沉重的铁链!
呜嗷——!
那头一直匍匐在地、龇牙低吼的雪魈,如同被瞬间注入了狂暴的凶性,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四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却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裹挟着一股腥臭的狂风,直接扑向吴邪!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就是看起来最弱小、最“好欺负”的吴邪!
这一扑快如闪电,势大力沉,那双乌黑尖锐的利爪直取吴邪的面门和胸膛,显然是要将其瞬间开膛破肚!这是毫不掩饰的下马威,更是残忍无比的试探和立威!
“小心!”赵雷和王胖子同时惊呼,想要阻拦却根本来不及!
吴邪只觉得一股恶风扑面,那雪魈狰狞的面孔和腥臭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感官,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利爪在眼前急速放大!
然而,就在那雪魈的利爪即将触碰到吴邪的前一刹那——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横移一步,精准无比地插入了吴邪与雪魈之间,用自己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实的背影,完全挡住了吴邪!
是张启明!
他反应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仿佛早已预判到了这一切!
面对雪魈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凶猛扑击,张启明竟然不闪不避!他脚下生根,双足如同老松般死死钉入雪地,腰胯微沉,重心瞬间下沉稳固。与此同时,他右臂猛地一屈,肘尖如同出膛的炮弹,又如同蓄势待发的攻城锤,迎着雪魈扑来的势头,一记最简单、最直接、也最霸道的八极拳杀招——顶心肘,悍然轰出!
没有技巧,没有花哨,只有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的硬碰硬!
化劲宗师的磅礴气血在瞬间爆发,力量节节贯通,从脚底升起,通过腰胯旋转放大,最终凝聚于那一点肘尖之上!
嘭——!!!
一声沉闷如同擂鼓、却又震得人耳膜发麻的巨响在山坳中炸开!
拳肘与利爪猛烈碰撞的地方,肉眼可见地荡开一圈无形的气浪,将周围的积雪猛地向四周排开,形成一个清晰的圆形冲击痕迹!
“呜吼!!!”
那雪魈发出一声痛苦与暴怒交加的痛吼,它那前扑的凶猛势头竟被这毫无花哨的一肘硬生生遏制!它只觉得自己的利爪仿佛撞上了一块烧红的钢铁,又像是砸在了一座迎面撞来的大山上,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巨力顺着它的爪子疯狂涌入臂骨,震得它整条前肢都瞬间麻木剧痛,乌黑的利爪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它那庞大的身躯被这股反震之力推得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浑浊的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和一丝畏惧的神色,死死盯住那个一步未退的人类。
反观张启明,硬接了这凶猛绝伦的一扑,身形竟然稳如磐石,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只是他肘部撞击点的衣物,被雪魈那尖锐的爪尖撕裂开几道口子,露出了下面微微发红、却连皮都没有破一点的皮肤!
化劲修为,铜皮铁骨!气血充盈,硬功霸道至斯!
整个山坳,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风雪掠过坳口的呜咽声,以及雪魈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
王胖子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赵雷也是一脸骇然,他知道老板厉害,却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硬撼这种传说中的凶兽而毫发无伤!吴邪惊魂未定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脏还在疯狂跳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却油然而生。
连陈皮阿四身后那些眼神麻木的伙计,此刻也纷纷动容,看向张启明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忌惮。
黑瞎子吹了一声口哨,低声道:“牛逼啊…”
张起灵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但目光依旧冰冷地锁定着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那干枯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他那双浑浊如死水的眼睛骤然收缩,迸射出如同实质般的精光,死死地钉在张启明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那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和探究,甚至…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毒蛇看到猎物般的贪婪(那是对强大生命力和强横体魄的本能贪婪)。
“好硬的功夫…好霸道的气血!”陈皮阿四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师承哪一派的高人?” 他活了将近一个世纪,见过无数高手,但如此年轻就能将外家硬功和内家气血练到这种浑然一体、硬撼雪魈而半步不退的地步,简直是闻所未闻!
张启明缓缓收回手臂,轻轻弹了弹肘部破裂的衣物,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迎向陈皮阿四那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一点家传的把式,防身而已。”
“家传把式?防身?”陈皮阿四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干笑,“嗬嗬…好一个家传把式!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谦虚了吗?”
他显然不信,但张启明不愿多说,他也不再追问,只是那目光如同附骨之蛆,依旧在张启明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深处的贪婪之色越发浓郁。对于一个行将就木、依靠特殊手段强行延续寿命的老怪物来说,一具如此年轻、强大、充满生命力的身体,诱惑力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