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皮皮读书 >  凶咒 >   夜路(断魂岭)

1998年的夏天热得反常。王朝晖蹲在货运站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往下淌,在后颈汇成一条小溪。他叼着半截红梅烟,眯眼望着远处被热浪扭曲的柏油马路。那辆老解放cA141停在院子里,漆面斑驳得像得了皮肤病,在烈日下散发着铁锈和机油的气味。

朝晖!调度室的老张探出头来,秃顶上泛着油光,临时加趟活,去h省拉批电子元件,今晚就走。

王朝晖掐灭烟头,指关节上的茧子蹭过粗糙的滤嘴。这是他拿到驾照的第二个年头,二十二岁的年纪,已经能在盘山路上把八米长的货车开得像条游鱼。但这次他心里咯噔一下:走哪条线?

还能哪条?老张递过提货单,走国道过断魂岭呗,最近。

断魂岭。王朝晖喉结动了动。两年前他跟着师傅跑车,就在那段盘山路上见过最邪门的事。当时他刚拿实习驾照,坐在副驾上看师傅老李叼着烟打方向盘,车灯照出前方弯道上横着一辆翻倒的客车。

那是凌晨三点,雾气浓得像牛奶。老李骂了句脏话踩下刹车,王朝晖跟着跳下车查看。客车侧翻在排水沟里,车窗全碎了,地上散落着书包、鞋子和斑驳的血迹。最奇怪的是,车里车外一个人都没有,连尸体都不见。

见鬼了...老李的手电筒光柱颤抖着,这他妈是上个月的新闻啊,客车坠崖,死了十几个...

王朝晖至今记得师傅当时的表情。后来他们报了警,但警察赶到时连事故车都不见了。这事成了运输队里的禁忌话题,老李半年后突发心梗死了,方向盘都没来得及撒手。

发什么呆?老张的巴掌拍在他背上,八点装货,你抓紧睡会儿。

深夜十一点,王朝晖发动了货车。驾驶室里弥漫着陈年烟味和皮革腐朽的气息。他挂挡时变速箱发出咳嗽般的声响,车头灯亮起的瞬间,几只老鼠从轮胎旁窜过。后视镜上挂着个褪色的平安符,是母亲去年从庙里求来的。

开出城区后,黑暗像块湿布蒙了上来。王朝晖摇下车窗,夏夜的风裹挟着稻田的腥气灌进驾驶室。收音机里放着任贤齐的《心太软》,滋滋的电流声时不时盖过歌声。他跟着哼了几句,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

过了收费站,路况开始变差。货车碾过坑洼时,后厢的电子元件箱子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王朝晖瞄了眼仪表盘,油量够用,水温正常。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烟已经在出城时抽完了。

他空咬着滤嘴,盯着前方被车灯切成两半的黑暗。

远处传来雷声。王朝晖瞥见后视镜里乌云正在聚集。要下雨了,在断魂岭那段盘山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踩深了油门,老解放发出一声嘶吼,时速表的指针颤巍巍指向70。

第一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时,王朝晖正驶入山区。雨来得又急又猛,转眼就变成了倾盆暴雨。雨刷器拼命摆动,却怎么也赶不上雨水冲刷的速度。他不得不放慢车速,眯起眼睛辨认被雨水模糊的路标。

前方急弯,限速30的黄色标志闪过,王朝晖换到三档,老解放的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在这时,他看见前方路边站着个人影。

那是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在暴雨中像片飘摇的纸。她高举着手臂,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王朝晖本能地踩下刹车,货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住。

不要命了!他摇下车窗吼道。雨水立刻泼进来,打湿了他的工装裤。

女人踉跄着跑到车门边。借着仪表盘的微光,王朝晖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挂着水珠,嘴唇冻得发紫。师傅...能搭个车吗?我...我去前面镇上...

王朝晖犹豫了。运输队有规定,不许随便搭人。但暴雨中的山路上,把一个女人扔下似乎更不人道。他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上来吧,就带到下个镇子。

女人爬进副驾时带进一股寒气。王朝晖闻到一种奇怪的铁锈味,像是雨水中混进了血。他偷偷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二十出头的样子,白裙子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瘦削的锁骨。最奇怪的是她光着脚,脚趾上沾着泥,但脚底却干净得反常。

谢谢。女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叫林小荷。

王朝晖。他简短地回答,重新挂挡起步。货车再次驶入雨中,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哗声响。

开了约莫十分钟,王朝晖感觉不对劲。林小荷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更诡异的是,她身上的水一直在往下滴,副驾座位下已经积了一小滩,但她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好像永远也干不了。

你...怎么大半夜在这荒山野岭?王朝晖试探着问。

林小荷转过头。仪表盘的绿光映在她脸上,王朝晖突然发现她的瞳孔大得吓人,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我等了很久了,她说,从去年夏天就开始等。

王朝晖的后颈汗毛倒竖。他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去年?

那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林小荷的声音忽然变了调,带着某种金属质的回响,客车打滑的时候,我正看着窗外。最后一刻我看见一辆红色货车,驾驶室里有个年轻司机...

王朝晖的血液瞬间结冰。两年前那个雨夜,他和师傅开的正是运输队唯一一辆红色东风货车。当时他们确实看见客车失控,但赶到时已经...

你...你是...王朝晖的嗓子干得冒烟。

林小荷慢慢抬起手,指向挡风玻璃:就是前面那个弯道。

货车此时正驶入一个右急弯。王朝晖惊恐地发现雨幕中浮现出一团模糊的红光——正是两年前那辆侧翻的客车!它诡异地出现在相同位置,车窗里隐约有人影晃动。

不可能...王朝晖猛踩刹车,但刹车踏板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货车继续向前滑行,直直冲向那团红光。

林小荷突然尖叫起来:就是他!那个戴鸭舌帽的!她的手指戳向挡风玻璃,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灰色。

王朝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几乎停跳——客车驾驶窗外飘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惨白的脸贴在玻璃上,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那张脸他太熟悉了,是半年前去世的师傅老李!

师傅?!王朝晖失声喊道。

就在货车即将撞上客车的瞬间,林小荷猛地扑过来扳方向盘。王朝晖感到一阵刺骨寒意穿透胸膛,仿佛有冰块顺着血管流向四肢。货车险险擦过客车,一头扎进路边的灌木丛。

引擎盖冒出白烟。王朝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安全带的勒痕火辣辣地疼。他颤抖着转头,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滩水渍和几片腐烂的槐树叶。

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在一片杂音中,王朝晖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朝晖...帮我...

那是师傅老李的声音。

王朝晖在驾驶室里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在仪表盘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他抬起头,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全是血。

操...他嘶哑地骂了一声,摸索着解开安全带。驾驶室里弥漫着汽油和铁锈的混合气味,副驾驶座下的那滩水渍不见了,只剩下几片枯黄的槐树叶,边缘已经腐烂发黑。

收音机还在滋滋作响,但老李的声音已经消失了。王朝晖颤抖着关掉它,寂静立刻像棉被一样裹上来。他推开车门,夜风夹杂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货车斜插在灌木丛里,前保险杠扭曲变形,大灯碎了一个。王朝晖跌跌撞撞地爬下车,膝盖一软跪在了泥地上。他干呕了几声,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不是梦...他盯着掌心上的血迹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公路,月光下的沥青路面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远处那个右急弯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客车的影子?

王朝晖掏出诺基亚5110,屏幕亮起又熄灭——没信号。他狠狠按下重拨键,听筒里只有空洞的忙音。山区的夜晚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必须回到公路上。王朝晖扶着货车站起来,突然注意到驾驶室门框上有几道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抠出来的。他咽了口唾沫,不敢细想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王朝晖发现货车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右前轮爆胎了,钢圈直接碾在碎石路上。他蹲下身检查,突然发现轮胎上缠着几缕黑色长发,发丝间还粘着暗红色的...是血吗?

林小荷...王朝晖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月光下的公路像一条灰白的蛇,蜿蜒消失在远处的山影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那货车是怎么失控的?如果那不是幻觉...

后颈一阵发凉。王朝晖快步走回驾驶室,从座位底下摸出工具箱和备用轮胎。换胎的过程异常艰难,扳手几次从汗湿的手中滑落。当终于拧紧最后一个螺母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发动引擎的瞬间,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王朝晖手忙脚乱地关掉它,挂挡起步。货车吭哧了几声,居然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开出去不到两公里,路边出现一个简陋的早点摊,塑料棚子下冒着蒸汽。王朝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把车停在路边,走向那个卖豆浆油条的老人。

师傅,来碗豆浆,两根油条。王朝晖在矮凳上坐下,声音嘶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僵住了。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长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你...你从哪来?老人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酱油瓶。

王朝晖莫名其妙:从h市来的,跑长途的。

老人指着他的脸:你照照镜子!

王朝晖摸出手机当镜子用,屏幕上映出的脸让他差点叫出声——他的右脸上赫然五道青紫色的指印,像是被人狠狠掐过。更可怕的是,指印的尺寸明显比成年男人的手小一圈...是女人的手。

你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老人从柜台下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抖出一把香灰,断魂岭上的东西,最近又出来害人了。

王朝晖的豆浆洒了一半:你怎么知道...

二十年前我开客车,也在那段路上见过。老人把香灰撒在王朝晖周围,形成个歪歪扭扭的圈,那辆翻掉的客车,其实是我同事开的。死了十七个人,尸体找回来十六具,有个姑娘的尸首到现在都没找着。

王朝晖的血液凝固了:是不是...穿白裙子的?叫林小荷?

老人的表情变得惊恐: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那姑娘是去县城参加教师考试的,包里还装着教案...他突然压低声音,有人说看见她在车祸前就死了,是被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推下车的。

鸭舌帽!王朝晖猛地站起来,凳子哐当倒地。师傅老李生前最爱戴的就是那顶磨破了边的鸭舌帽。

你印堂发黑,被缠上了。老人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黄符,去找青岩观的张道长,只有他能救你。

王朝晖浑浑噩噩地回到车上,黄符攥在手里已经被汗浸湿。他发动货车,决定先去送货,再想办法找那个什么道长。后视镜里,早点摊老人一直站在路边目送他,直到拐弯看不见为止。

白天行驶在国道上安全多了。王朝晖打开车窗,让风吹散驾驶室里的霉味。路过一个镇子时,他停下车,在杂货店买了包红梅烟和一瓶矿泉水。店里的电视机正播放早间新闻:

...近期有多名货车司机反映在316国道断魂岭路段遭遇灵异现象,专家提醒夜间行车注意安全...

店主见他盯着电视看,主动搭话:你也跑那条线的?最近少走夜路,上个月有个开解放的师傅,在那段路上看见自己过世的老婆招手,差点开下悬崖。

王朝晖含混地应了一声,匆匆回到车上。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暂时压下了胃里的翻腾。货厢里的电子元件突然发出嗡嗡声,频率忽高忽低,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

下午三点,王朝晖终于到达h省的电子城。卸货时,收货的小伙子奇怪地问:王师傅,你这批货怎么有股怪味?

什么怪味?王朝晖心头一紧。

说不上来,像...像泡过水的纸钱那种味道。小伙子皱着脸,快速签完单子就走了。

回程时王朝晖刻意放慢了车速。太阳西斜时,他路过一个岔路口,破旧的路牌上写着青岩观 5km。犹豫再三,他打了转向灯。

通往道观的是一条坑洼的土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槐树。开到半山腰时,货厢里的电子元件又开始嗡嗡作响,这次声音更尖锐,像是某种警报。王朝晖的右眼皮狂跳不止。

道观比想象中还破旧,朱漆大门褪色剥落,门楣上青岩观三个字缺了笔画。王朝晖敲了半天门,才有个小道童来开。

张道长在吗?王朝晖问。

小道童上下打量他,突然脸色大变:你身上有阴气!说完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师父!又来了一个!

几分钟后,一个穿灰布道袍的干瘦老人走出来。他看上去七十多岁,白胡子稀疏疏的,但眼睛亮得吓人。见到王朝晖第一句话就是:你被亡魂缠上了,还是个横死的。

王朝晖腿一软,差点跪下:道长救命!

张道长让他进了偏殿,递给他一碗符水。水是苦的,带着香灰的涩味。喝完后,道长用两根手指按在王朝晖眉心,闭眼念叨了几句。

两个。道长突然说,跟着你的是两个亡魂。一男一女。

王朝晖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是不是...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道长猛地睁眼:你认识他们?

女的叫林小荷,是两年前断魂岭车祸的死者。男的...可能是我师傅老李。王朝晖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害我?他生前对我很好...

张道长从香案下取出个铜铃铛,在王朝晖头顶摇了三下。铃音出奇地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你师傅不是要害你。道长放下铃铛,他是想提醒你什么。至于那个女鬼...她的执念很深,恐怕不只是想搭车那么简单。

那我该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道长从袖中摸出个八卦镜递给他,今晚子时,你必须在断魂岭那个弯道上,把镜子对准月光。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跑。

王朝晖接过八卦镜,铜制的镜面冰凉刺骨:会...会看到什么?

真相。道长深深看了他一眼,和你想的不一样的真相。

离开道观时天已经黑了。王朝晖把八卦镜挂在后视镜旁边,和母亲的平安符挨着。开下山路时,货厢里的电子元件安静得出奇。

他决定先回运输队报个到。刚进市区,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张打来的。

朝晖!你他妈跑哪去了?老张的声音炸得听筒嗡嗡响,货主说你中午就到h省了,怎么现在才往回走?

王朝晖随便编了个轮胎爆了的借口。挂掉电话后,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多小时。

运输队大院空荡荡的,只有值班室亮着灯。王朝晖停好车,鬼使神差地走向车库角落那个废弃的储物间——老李生前用的工具箱还在里面。

储物间积了厚厚一层灰。老李的工具箱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两年前运输队春游时拍的。照片上,年轻些的王朝晖站在老李旁边,两人都穿着蓝色工装。老李戴着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笑得眼角堆满皱纹。

王朝晖打开工具箱,里面整齐排列着扳手、螺丝刀等工具。最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没写名字。他颤抖着拆开,里面是张货运单的复印件和一张纸条。

货运单日期是1996年7月15日——正是断魂岭车祸前两天。发货人一栏写着林氏电子,收货地址是h省电子城。纸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货有问题,别接这单。李。

王朝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他翻过货运单,背面用红笔画了个简易地图,标注着断魂岭那个右急弯,旁边写着:客车 3:15。

这是...车祸时间?老李怎么会提前知道?

值班室的挂钟敲响十一点时,王朝晖已经回到了货车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汗湿滑腻,脑海里全是那张诡异的货运单。货厢里的电子元件又开始嗡嗡作响,这次声音大得整个驾驶室都在震动。

该去断魂岭了。王朝晖发动引擎,后视镜中的运输队大门渐渐远去。挂在镜下的八卦镜突然蒙上一层水雾,镜面上缓缓浮现出两个模糊的字:

八卦镜上的二字像用血写的,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王朝晖猛踩刹车,货车在空荡的国道上滑出几米才停住。他颤抖着摘下镜子,那两个字却消失了,镜面只映出自己惨白的脸。

操...王朝晖把镜子挂回去,看了眼电子表:23:20。距离张道长说的子时还有四十分钟。

货厢里的电子元件嗡嗡声越来越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撞铁皮。王朝晖打开车窗,夜风灌进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远处,断魂岭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

他必须去那个弯道。王朝晖重新发动货车,老解放的引擎发出一声呜咽,像是预知了即将到来的恐怖。仪表盘上的指针全部失灵,在零和最大值之间疯狂摆动。

开上盘山路时,起雾了。乳白的雾气从山谷里漫上来,很快就把能见度降到不足十米。王朝晖不得不把车速降到二十码,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区域。

拐过第三个弯时,温度骤降。王朝晖呼出的白气在挡风玻璃上结了一层霜。他伸手去擦,突然发现雾气中站着个人影——戴鸭舌帽的男人,就站在路中央!

师傅?!王朝晖本能地踩下刹车。货车停下的瞬间,人影消失了,只有雾气在车灯前翻滚。

他大口喘气,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后视镜上的八卦镜突然地裂开一道缝,镜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挂绳往下滴。

嗡嗡声变成了尖锐的啸叫。王朝晖捂住耳朵,那声音却直接钻进了颅骨。他痛苦地弯下腰,额头撞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当声音终于停止时,四周安静得可怕。王朝晖抬起头,雾气奇迹般散去了,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标:急弯 减速慢行——正是那个出事的弯道。

他熄火下车,双腿像灌了铅。夜风刮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王朝晖从兜里掏出八卦镜,镜面已经完全裂开,但还能用。他按张道长说的,把镜子对准月亮。

月光在破碎的镜面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王朝晖转动镜面,光斑扫过路面、护栏、远处的山崖...当光斑照到弯道中央时,地面突然浮现出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有无形的血从沥青里渗出来。

林小荷...王朝晖喃喃道。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身的瞬间,月光被乌云遮住。黑暗中,一个白色人影站在货车旁边,长发垂到腰间,正是林小荷。但更可怕的是,她身边还站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老李!

王朝晖的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老李抬起头,月光重新出现时,王朝晖看清了他的脸:半边脸完好,半边脸已经腐烂,露出森白的颧骨。

师...傅...王朝晖后退两步,后背抵在护栏上。

老李的嘴动了动,发出的却是林小荷的声音:他骗了你。接着又变成老李的嗓音:那批电子元件里藏了东西!

两个亡魂的声音交替从老李口中发出,像是一台信号不稳的收音机。王朝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想起那张货运单——林氏电子。

什么...东西?他强迫自己问道。

林小荷的身影飘向前,白裙子下摆滴着水。她抬起手,指向货车货厢:看...

货厢门锁一声弹开了。王朝晖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里面的景象:电子元件箱子全部打开,但里面装的根本不是电路板,而是一包包白色粉末!

海洛因...王朝晖腿一软,跪在了地上。1998年,边境毒品走私猖獗,但把货运车队当渠道的大案他还只在新闻里见过。

老李的身影飘到货厢前,腐烂的那半边脸抽搐着:我发现了...他们杀了我...伪装成心梗...

林小荷的声音接着说:那天我搭便车去县城...看到他们换货...他们把我推下了山崖...

两个亡魂同时转向王朝晖:你也是目标。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王朝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临时派他出车,为什么偏偏要走断魂岭这条线——他们想制造一起,就像两年前对林小荷和师傅做的那样!

远处传来引擎声。王朝晖转头看去,两束车灯刺破夜色,正沿着盘山路上来。亡魂的身影开始变淡,林小荷急迫地说:快走!他们来了!

老李的亡魂飘到驾驶室旁,腐烂的手指在车门上留下几道黏液:去公安局...找赵队长...他知道...

车灯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引擎的轰鸣。王朝晖跳上驾驶座,钥匙却怎么也拧不动。后视镜里,那辆车已经拐过最后一个弯——是运输队的桑塔纳,老张平时开的那辆!

启动啊!王朝晖猛捶方向盘。就在桑塔纳距离他不到一百米时,引擎突然轰响,货车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猛地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桑塔纳紧追不舍。老张的脸在挡风玻璃后扭曲变形,完全不像平时和蔼的调度员。副驾上还坐着个人,手里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光——是枪!

王朝晖把油门踩到底,老解放发出垂死般的咆哮。拐弯时货厢几乎倾斜到45度,几包电子元件被甩出来,在路面上炸开,白粉像雪一样飘散。

前方500米 断魂岭隧道的路牌闪过。王朝晖突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扯下母亲的平安符——里面应该有一张小佛像。他牙齿并用撕开符袋,果然掉出个铜制小佛,还有张对折的纸条。

纸条上是老李的笔迹:隧道右侧有缺口,跳车。

桑塔纳已经追到只差两个车身,枪声响起,后视镜应声而碎。王朝晖看准隧道入口,在货车冲进去的瞬间打开车门,抱着头滚了出去。

他撞在隧道口的排水沟里,肋骨处传来剧痛。货车继续前冲,几秒后隧道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接着是爆炸的火光。

桑塔纳急刹在隧道口。王朝晖忍着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路边的树林。身后传来老张的怒吼和又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打在树干上溅起木屑。

他拼命往山下跑,树枝抽在脸上划出血痕。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王朝晖瘫软在一棵槐树下,摸出诺基亚手机——居然有一格信号!

颤抖着按下110时,他看见山坡上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穿白裙的女子和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月光下对他轻轻点头,然后像晨雾一样消散了。

喂,110吗?王朝晖对着手机喊道,我要报案!关于两年前的断魂岭车祸,还有毒品走私...

槐树的枝叶在他头顶沙沙作响,几片叶子飘落,其中一片正好落在他掌心——是新鲜的,翠绿的,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

皮皮读书推荐阅读:电竞男神不好惹纵情死后睁眼重回婚前,踹渣男嫁军官女主重生后,每天都想锤人倾世华歌:千古白衣卿全新的穿越到洪荒大陆未开的时候前妻的春天1852铁血中华四合院之我总能置身事外神游悲郁地崩坏:身在特摄的逐火之旅旺财命订九命猫妖盛世帝女王爷太妖孽:腹黑世子妃隐秘偷欢和顶流亲弟上种田综艺后我爆红了东北那边的怪谈惹不起,国家霸霸都要抱紧她大腿异界之不灭战神人在斩神,身患绝症签到原神七神火烧的燎原星光的新书算命直播抓鬼穿成大佬姐姐的妹妹后放飞自我了四合院:身在民间,心向红星我错了姐姐,再打哭给你看穿越虫族之奇遇我曾爱过你,但不做男主白月光,我做反派掌中雀女将军的病娇公主夫人【魔道同人】我在夷陵养阿婴修真界白月光手握舔狗师姐剧本云中月之残月孤灯霍格沃茨的冒牌巫师枯萎的碎冰蓝横行港诡,从掠夺僵尸开始牵着我的你劫与解重生女帝之天尊掌中三寸金莲开局举报继父,病弱女配下乡被宠秦云萧淑妃四合院:阎家老二是个挂比游走诸天,全靠暗黑技能多!亿万婚约:她的财富帝国神临九天:斩邪上了大学你们异能者就不用考试了参演无限副本后,我成了顶流戮魔道大佬带着异能空间在七零霸道虐渣人在星铁,但是p社活阎王病娇孽徒的白月光竟是我
皮皮读书搜藏榜:道瞳觉醒:从杂役到万界主宰谁家炉鼎师尊被孽徒抱在怀里亲啊武影逆霄开局公司破产,在娱乐圈咸鱼翻身山海探秘之陌途棹渡纤尘山大杂院:人间烟火气小师祖真不浪,她只是想搞钱一剑,破长空你出轨我重生,做你女儿给你送终!从四合院开始的整人专家穿书后,抢了女主万人迷的属性被雷劈后:我在地球忙着种田穿成养猪女,兽医她乐了小家族的崛起从弃婴到总裁八零军婚:阵亡的糙汉丈夫回来了给你一颗奶糖,很甜哒!凡人修魔,我修的就是魔功原神:我给散兵讲童话影视快穿之宿主她不按套路出牌魔法之勋章穿越女尊,成为美男收割机原神:始源律者的光辉照耀提瓦特中奖一亿后我依旧选择做社畜农女有财被造谣后,丑妃闪婚病弱摄政王平安修行记荒年全国躲旱尸,我有空间我不虚美艳大师姐,和平修仙界困惑人生鬼灭之刃:开局救下香奈惠名剑美人[综武侠]仙界崩坏,落魄神仙下岗再就业青衫误我半生缘妃常不乖:王爷别过来快穿囤货:利已的我杀疯了惊鸿照影:青楼掌局人咸鱼娇妾一勾手,薄情王爷变成狗犯罪直觉:神探少女全职法师炸裂高手【观影体】森鸥外没有出现过超级农场系统死后:偏执王爷他为我殉葬了最强狂婿叶凡秋沐橙臣与陛下平淡如水蓄意撩惹:京圈二爷低头诱宠安老师!你的病弱前男友洗白啦盗墓:她来自古武世界
皮皮读书最新小说:六瓣菩提心小满春生东风送入京陵城灵视照相馆修真者必须死我在塞罕坝有个家我在异世开创仙道双空间在手,七零种田囤粮忙穿成高芳芳,侯亮平你别作妖镇魂街:我的守护灵是玉皇大帝霍格沃兹:我的加点没有上限独宠我的小助理胭脂判老婆香香软软,我超爱高考落榜,我成了出马仙许二的熙宝米游战锤,40K时代我有一剑可藏锋末世大佬重生成雄虫后师尊清冷又傲娇!直接拐来当娘子快穿之心碎人士收留处灵气复苏:我传承仙尊修为百倍返魔法世界的错位恋曲怀孕后,前任们都吻了上来末世重生之1962绝密档案八剑诀回京后,我成了团宠!她在无限游戏里谈恋爱全民信徒?拼爹我包赢的好吧传说之下,重叠的决心网王:当网球与心跳同频气球上的诡异眼珠太极火种小马国女孩:我的同居是海妖!人在镇妖司:杀伐证道救命!这个乙游副本怎么比高数难你喜欢我?你疯了吗?我,真的是始源吗?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七零,我的目标是气死绿茶养女三角洲:开局被麦晓雯捡回家宝可梦:从矿工开始的沙暴之王我的剑首女友从崩铁来莫里亚蒂即将降临他忠诚的米花町历史上消失千年的最强王朝在帝都的那些日子轨途惊魂血玉茶灵李氏玄途:仙阀崛起蠢萌兔子精一不小心成了兽族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