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迷迷糊糊地,像是听见了宁王爷进来的声音。
她费力睁眼去看,就对上了男人情绪不明的凤眸。
“爷……”她轻轻启唇,只发出了小猫儿一般的细弱声音,整个人还是冷得发抖。
心声安安静静的,她也分辨不出他这会儿究竟是个什么情绪。
总不能怪她吧?
下一秒,男人忽然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玉珠蓦地瞪大了双眼,诶诶诶?这是干什么?!
就见宁王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直接上床,将玉珠的被子打开。
一具温暖到甚至有些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玉珠顾不得心中惊骇,第一反应竟然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热源、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玉珠后知后觉、惊惶地意识到,贴着自己的身体是宁王爷。
他像是一只巨大的八爪鱼,牢牢贴着玉珠的后背,长腿长手将玉珠箍了个满怀,密不透风。
温热的呼吸擦着耳畔掠过,惊得玉珠混沌的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还冷么?”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胸腔的震动通过后背传到玉珠的耳朵里,她的耳膜都酥麻了。
“不,不冷……爷不必如此——”
“别说话,你身上太冷,本王抱你一会儿就松开。”
滚烫的温度顺着后背、以及被宁王轻松拢住的四肢源源不断传来。
玉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变得暖洋洋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其中多少是宁王身上的,多少是她因为过快的心跳自己升腾起来的。
她低垂着脸,只觉得面上灼热,一切都发生得太突兀了,为何宁王要这么给她取暖,这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可此时此刻,抱着玉珠的宁王同样不好受。
他也是鬼使神差地,看她冻得直打哆嗦,下意识就想抱着她取暖,却没想到软玉温香在怀,他脑子里升起的念头却变得旖旎起来。
明明初衷只是想帮她取暖,可人到了怀里,他却满脑子都是一些奇怪的念头。
【原来她的身体这么软,这么香……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会不会觉得本王太冒昧了?不对,她本来就是本王的女人,谈何冒昧?】
【身上冷,手更冷,怎么不让赵川那个小子直接溺死算了,这么冷的天下水救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宁王的碎碎念心声不断传入玉珠的耳朵,因为距离太近,仿佛不断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一般,听得她面红耳赤。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心声——
不知何时,宁王带着薄茧、略显粗粝的手指精准地捉住了她有些局促的手。
手指被他抓在宽厚温暖的掌心中,不断摩挲揉搓,硌得她手背的皮肤都有些生疼。
被圈在温暖的怀抱中,玉珠刚才还因为害羞而清明的脑子又开始迷糊起来。
好暖和,好舒服,就是有些硬邦邦的,不如被褥柔软。
不知道赵川那孩子如何了,她好不容易才将人救起来,可一定要挺住啊……
胡思乱想着,玉珠困意翻涌,而后头微微歪倒在搂着自己的手臂上,睡着了。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重量,宁王垂眸一看,果然就看见了一张红扑扑的脸颊,她双眼微微阖上,可睫毛依旧翕动,睡得并不安稳。
很快,玉珠呼吸绵长均匀,身上也热乎了,宁王这才松开了钳制住她的双手,极轻极缓地将人放在了床上,又亲手给她盖上了被褥。
末了,他就这么坐在床沿上,盯着玉珠熟睡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门外响起一道极其规律的敲门声,宁王这才穿上外衣,走了出去。
闻夜单膝跪地:“主上,九皇子转危为安,只是受了惊吓,发起了低热。”
可话音落下,却久久未曾得到主上的应答。
闻夜已然有了猜测,顶着沉重的威压目光,继续道:
“主上放心,太医已在过来的路上,玉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
“你可知错?”宁王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个字都隐含着压抑的怒气。
闻夜心中一顿,旋即利索地双膝下跪,“属下知错!”
闻夜抿了抿唇:“属下不该放任玉姨娘下水救九皇子,又听玉姨娘差遣去寻主上,而非立即送玉姨娘回行宫,致使玉姨娘风寒入体。”
男人居高临下,语气毫不留情:“既知错,自去领罚。”
闻夜:“是!”
行宫的的夜很漫长。
九皇子落水一事引得皇帝震怒,又听闻救起九皇子的是宁王新晋的贵妾,皇帝直接下令,调查一事落到了宁王头上。
次日,秋狩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宁王留在了行宫中,探查九皇子落水的始末。
忽然,兆庆宫门外宫人来报,说是崔家姑娘来了。
宁王蹙眉,刚准备开口说不见,就听那宫人继续道:
“崔姑娘说有事关九皇子落水一事的线索要向王爷禀报,还说若是王爷不见她,她就……”
宫人吞吞吐吐,听得宁王眉心蹙得更甚。
在宁王不耐烦之前,竹砚率先问:“她就如何?”
宫人这才哆嗦着答道:“她就去告御状,将宁王包庇玉姨娘陷害九皇子一事状告圣上!”
宁王包庇玉姨娘陷害九皇子?!
这话没头没尾的,又是从何说起?
竹砚心惊胆颤地抬眸,果然就对上了宁王已然平静得深不见底的双眸。
他跟在王爷身侧,深知他越是沉静,就越是意味着怒气在节节攀升,不由在心底打了个寒颤,暗道那位崔姑娘这回怕是凶多吉少。
“让她进来。”宁王的声音无波无澜。
崔妙柔六神无主了一晚上,乍听闻九皇子被玉珠救了起来,人还昏迷不醒着,一颗忐忑的心却逐渐镇定了下来。
九皇子还没醒,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既没说出她和那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推他下水?
就算玉珠救了九皇子又怎样?仅凭玉珠一张嘴,也无法证明不是玉珠推的九皇子下水、又心中害怕想要将功补过……
况且,她手中还有玉珠的另一个秘密,不愁扳不倒玉珠,这是个千载难逢、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正想着,竹砚便从兆庆宫中走了出来,看见她,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爷喊崔姑娘进去,这回,还请崔姑娘务必谨言慎行。”
崔妙柔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到底不想与他起争执,压下心头的不悦,快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