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之后,城市尚未入眠。
医院VIp病房内,窗帘半垂,夜风拂动纱帘,像一场未散的余波。
苏棠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额角还沁着冷汗,呼吸略显急促。
医生刚走,留下一句严肃警告:“胎儿已有宫缩迹象,必须立即住院观察,否则随时可能早产。”
她没答,只是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指尖微颤,却目光坚定。
手机屏幕亮着,冷光映在她眼中,像一潭深水泛起涟漪。
热搜榜上,#苏棠直播打脸林疏影# 高居第一,八百多万实时观看,舆论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可就在下方,一条新帖正悄然发酵,热度飞涨:
【疑点曝光:苏棠孕周记录异常?b超单时间戳对不上!】
配图是两张医院报告截图,日期错位,字体细微差异,乍看像是伪造证据的铁证。
苏棠冷笑,指尖一划,截图转发至唐经理的微信,附言:「有人急了——说明我们戳中了要害。」
唐经理秒回:「苏小姐,这不像普通黑稿,细节太精准,像是内部医疗系统被渗透过。」
她闭眼,缓了缓呼吸,声音却稳得惊人:「不回应,不删帖,让质疑声再涨三天。我要他们以为我们慌了。」
「可万一……舆论失控?」唐经理迟疑。
「那就失控好了。」她睁开眼,眸底寒光一闪,「等他们把脏水泼尽,我再把真相一滴不剩地倒回去。」
这不是情感纠纷,是围猎。
门被轻轻推开,顾砚走了进来,黑色风衣未脱,眉宇间透着冷峻。
他手里拿着一个银色加密U盘,眼神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阿Ken带回的东西。”他将U盘插入笔记本,屏幕亮起,一串加密数据缓缓解码。
苏棠坐直了些,呼吸略重,却仍撑着精神:“你还记得他在马尔代夫说的那句话吗?”
顾砚一顿,低声道:“‘他说,有些技术,不该属于任何私人财团。’”
“当时我以为他是醉话。”苏棠轻笑,“可现在看,他是清醒得可怕。”
数据包逐层展开,一张资金流向图浮现——林疏影的瑞士产检预约,伪造账本的资金来源,甚至她近期几次秘密出境的签证记录,全部指向一个名为“诺兰科技联盟”的离岸实体,注册地在开曼,但服务器分布在新加坡、苏黎世、圣地亚哥。
“这不是个人复仇。”苏棠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人心,“是一场以我为靶心的科技围猎。他们想用我的‘谎言’做突破口,摧毁顾氏的公信力,再趁乱夺取‘深空量子通信网’的控制权。”
顾砚眸色骤沉。
那不仅是未来十年全球信息主权的制高点,更是军民两用技术的命脉。
一旦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林疏影只是棋子?”他问。
“连她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在为谁卖命。”苏棠闭了闭眼,疲惫如潮水涌来,却咬牙撑住,“但她背后的人,等不及了。他们怕的不是我怀孕,而是我还没公开的证据。”
顾砚凝视她,忽然伸手,替她拉高了被角,声音低哑:“别硬撑。孩子需要你。”
她摇头,指尖划过屏幕,调出一段加密通讯记录:“阿Ken能用南美渠道冒充撤离代理人。我们设个局——让他们自己暴露时间、地点、目的。”
计划迅速成型。
阿Ken换上黑袍,接入南美某加密通讯群组,冒充林疏影的“撤离代理人”,发布消息:「密钥已藏入苏棠产房保险柜b区,待分娩当日移交。」
不到十分钟,对方回应:「确保她在手术前失去意识,不能签署任何法律文件。」
消息截屏传回病房,苏棠睁眼,瞳孔微缩。
“他们在等我生产……”她缓缓道,“说明‘幽兰拍卖会’就在两周内。”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霜:“而且……他们真正怕的,是我还没公开的证据。”
顾砚盯着那条回复,指节捏得发白。
有人想让她在手术台上失去意识——不只是为了夺密钥,更是要抹除她作为证人的法律能力。
这是谋杀,披着合法外衣。
夜更深了。
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苏棠靠在床头,眼神却越来越亮,像风暴中心那盏不灭的灯。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老秦,我在天台等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应下。
她缓缓起身,披上毯子,脚步虚浮却坚定。
顾砚想扶她,她摇头:“这是我必须走的一步。”
门开,走廊幽暗,尽头是通往天台的楼梯。
她一步步往上,风吹乱了发丝,手始终护着腹中骨血。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间密室中,神秘人x摘下耳机,低声下令:“启动‘夜鸦’协议,清除所有中间节点。”
屏幕闪烁,无数数据流悄然改道。
夜风如刀,割在脸上,带着海港潮湿的咸腥与初冬的凛冽。
医院天台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棠裹紧毯子,脚步微晃,却走得极稳。
老秦早已等候在角落阴影里,风衣扣得严实,手中提着加密通讯盒,神情凝重。
“你真要这么做?”他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难掩担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顾太太。”
苏棠没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U盘,轻轻放在天台边缘的水泥台面上。
风卷起她的发丝,遮住半边脸,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星辰。
“老秦,你说顾氏每年拦截多少条针对高管的境外情报渗透?”她问。
“不下三百起。”老秦皱眉,“但真正能溯源的,不到一成。”
“因为我们在明,敌在暗。”她抬眼,唇角微扬,却无笑意,“这次,我们把‘暗’变成‘靶’。”
她将U盘推向前:“这是‘顾氏内部战略备忘录’——伪造的。内容是,集团计划将我的孕期影像,作为‘幽兰拍卖会’开幕献礼,命名为‘人性与科技的融合实验体01号’。”
老秦瞳孔骤缩:“你疯了?这太危险!万一他们信了,提前曝光,你的隐私、孩子的安全——”
“那就曝光。”苏棠打断他,声音轻得像落雪,却冷得刺骨,“谁敢在国际场合公开交易孕妇的生理数据?谁就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是践踏伦理的暴徒。舆论的火,烧的不是我,是他们。”
她顿了顿,指尖轻点U盘:“更关键的是,文件里嵌了三重追踪水印——视觉频闪码、音频隐频、还有生物特征反射波。只要他们打开一次,哪怕截图、录屏,都会触发反向Ip定位。我们不追人,我们追服务器。”
老秦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你比我想的更狠。”
“我不是狠。”苏棠望向城市远方,灯火如海,暗流如渊,“我是被逼到绝境后,才明白——善良不是软弱,忍让不是退缩。他们想用阴谋把我碾碎,我就用他们的逻辑,把他们钉上审判台。”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
凌晨三点十七分,护士发来消息:“有封信,没署名,说是给您。”
苏棠下楼取信时,脚步已有些虚浮,但她没让任何人搀扶。
回到病房,锁门,拉帘,她才缓缓拆开信封。
是林疏影的手写信。
墨迹晕染,像是写于情绪崩溃边缘。
“你说你知道一切,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必须恨你。
我不是棋子,我是被选中去毁掉你的人——而你,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人。
两年前,‘深空’第一次测试失败,他们说是因为‘情感变量干扰’。
而你……你早就出现在原始数据模型里,像一道无法清除的错误代码。”
苏棠呼吸一滞。
信末附着一张模糊照片:一份标有“诺兰生物实验室-深空原型机测试日志”的文件,日期是2023年3月12日,签名栏赫然写着顾氏之前合作方技术负责人——陆衡的名字。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名字,记忆如潮水翻涌。
陆衡,两年前“深空”项目首席科学家,因“数据泄露”被驱逐,后失踪。
而顾砚曾说过:“他不是叛徒,是被人做成‘活体实验’的开端。”
原来,从那时起,这场局就已经布下。
表面上看她是偶然闯入顾砚生命的苏棠,或许这也是命运的设定。
她是那个被财团恐惧、被命运选中的“变量”,能打破“绝对理性控制”的人性漏洞。
窗外,雨势骤急,一道闪电劈开夜幕。
远处海港警报声长鸣,一艘无标识货轮正悄然离岸,航向不明。
码头暗处,阿Ken摘下耳机,低声汇报:“信号已植入,追踪开始。他们动了,目标——幽兰拍卖会倒计时13天。”
苏棠将照片锁进抽屉,望着玻璃上自己苍白的倒影,轻声自语:
“你们以为我在求生……可我,是在准备反击。”
她打开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备注为“Z”的号码上。
她没有拨出,只是默默记下了一句话:
“如果普通人没有团队,那我们就给他们武器。”
风未止,雨未歇,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