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多月,光靠母乳已经不太够了,需要补充铁质和其他营养。
秦母严格按照辅食添加顺序,从最不容易过敏的米粉开始。
她选了口碑很好的有机高铁米粉,用温水调成稀糊状。
第一次正式吃辅食,仪式感十足。
秦母给小可乐围上崭新的防水饭兜,被秦父抱着他小可乐坐在饭桌前。
这天陆琪琪提前下班,和秦瑞一起围在旁边,举着手机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
秦母用小硅胶软勺舀起一点点米糊,递到小可乐嘴边:“可乐,来,尝尝看,香香的米糊哦。”
小可乐好奇地看着勺子里的白色糊状物,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先是用小鼻子嗅了嗅,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然后,在全家人的注视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
味道很淡,口感奇怪。他皱了皱小眉头,似乎在品味。
“怎么样?好吃吗?”陆琪琪紧张地问。
秦母又喂了一点点。
这一次,小可乐可能尝出了一点米的清香,也可能是被大家期待的眼神感染,他张开小嘴,接受了这一勺。糊状物在嘴里,他本能地用牙龈和舌头碾压,表情严肃,仿佛在评审一道米其林大餐。
吞下去后,他眨了眨眼,然后……眼睛亮了!
“啊!啊!”他急切地朝着勺子方向张开嘴,小手也挥舞起来,明显是在说:还要!
“哈哈!他喜欢!”秦瑞笑了起来。
“看来是个小吃货!”秦母也乐了,赶紧又喂了一勺。
小可乐来者不拒,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小嘴巴吧唧吧唧的,每次勺子一到嘴边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吃得米糊糊沾了满嘴,像只小花猫。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陆琪琪笑着拿湿巾给他擦嘴。
一小碗米糊很快见了底。
吃完最后一口,小可乐意犹未尽,看着空碗,又看看奶奶,小嘴一瘪,眼看就要为“粮食”的消失而抗议。
“好啦,今天第一天,不能吃太多。”秦母赶紧把他抱过来,“明天奶奶再给你做,啊?我们可乐真棒,第一次吃饭就这么厉害!”
小可乐被抱起来,注意力被转移,很快又高兴起来,在奶奶怀里手舞足蹈,仿佛在庆祝自己解锁了人生新技能。
从此以后,“吃”成了小可乐白天最期待的环节之一。
只要看到秦母拿着他的小碗和小勺子,或者听到厨房里准备食物的动静,他就会立刻兴奋起来,在爬行垫上朝着厨房方向“拱”,急切地扭动身体,嘴里“啊啊”地催促。
秦母变着花样给他做辅食:胡萝卜泥、南瓜泥、土豆泥、苹果泥……每一种新味道,对小可乐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探险。
他吃得越来越熟练,吞咽能力也明显增强,对“吃饭”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和专注。
有了开始吃辅食的巨大乐趣,小可乐白天“找妈妈”的时间似乎真的减少了一些。他的注意力被更多新鲜事物占据。虽然看到妈妈的衣服还是会安静下来,听到妈妈录音的声音还是会寻找,但那种持续的、焦躁的哭闹渐渐少了。
陆琪琪的心,也随着儿子一天天的适应,而慢慢落地。她依然会想念,下班依然归心似箭,但不再被那种撕心裂肺的分离焦虑所笼罩。
她开始享受重新投入工作的充实感,享受下班后与儿子加倍亲昵的幸福感。这种在母亲和职场人身份之间的切换,虽然依旧不易,却让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丰满和有力。
而那个小小的人儿,也在这一次次的短暂分离和重聚中,懵懂地学习着关于“等待”和“信任”的第一课。
小可乐的适应能力,远比大人们想象的要强。
在奶奶充满智慧的“战术”(妈妈的睡衣、录音、新玩具轮番上阵)和爷爷不遗余力的“搞笑表演”下,在每天“学坐”的挑战和“吃辅食”的巨大诱惑中,他白天“思念妈妈”的浓度,肉眼可见地稀释了。
当然,这不代表他不想妈妈。
清晨陆琪琪出门前,他还是会依依不舍地搂着妈妈的脖子蹭好久;傍晚只要听到门口有动静,无论是秦瑞先回来还是陆琪琪,他都会立刻停下手里的事情,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向门口。
如果进来的是爸爸,他会开心地伸手要抱抱;但如果紧随其后的是妈妈,那他的眼睛会瞬间迸发出比看到任何玩具和食物都更亮的光彩,整个小身体都会兴奋地朝着妈妈的方向倾过去,嘴里发出急促又欢快的“啊!”的音节——是的,在无数次无意识的发音后,那个“ma”的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指向性了。
每当这时,陆琪琪一整天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她会快步上前,把儿子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任由他用沾着口水的小嘴在她脸上乱亲,感受那全心全意的依赖和喜悦。
这是她一天中最治愈的时刻。
白天的时间,则完全交给了秦父秦母这对“黄金带娃组合”。
小可乐的辅食菜单越来越丰富,从单一的菜泥果泥,慢慢过渡到混合泥,甚至开始尝试软烂的粥和碎面。
小家伙的胃口极好,对食物来者不拒,每次吃饭都像一场小型庆典,挥舞着小手,迫不及待,常常吃得满脸满身都是,让负责清洁的秦母又好气又好笑。
“这孩子,吃饭跟打仗似的。”秦母一边给他擦脸,一边对秦父笑道,“不过能吃是福,长得也结实。”
秦父则更多扮演“玩伴”和“探险队长”的角色。
天气好的上午或下午,只要小可乐醒着并且精神不错,秦父就会推上婴儿车,带上水壶、尿不湿和几样小玩具,招呼秦母:“走,带可乐下楼‘巡视’去!”
大院里绿树成荫,道路平整,是绝佳的溜娃场所。
秦父推着婴儿车,秦母走在旁边,时不时弯腰跟车里的孙子说两句话,指给他看树上的鸟、花坛里的花、路上跑过去的小狗。
小可乐坐在视野开阔的婴儿车里,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的小脑袋转来转去,眼睛忙不过来。看到鲜艳的花朵,他会伸出手“啊啊”地指;听到鸟叫声,他会仰起小脸寻找;有其他小朋友跑过,他的视线会一直跟着,充满了探究。
很快,秦父秦母带孙子遛弯,成了大院一景。
退休的老邻居们,经常在固定的凉亭或长椅处“蹲点”,就为了逗逗这个虎头虎脑、见人就笑的小宝贝。
“老秦,又带孙子出来晒太阳啦?”
“哎哟,可乐,今天戴新帽子啦?真神气!”
“梁阿姨,可乐好像又胖了,这胳膊跟藕节似的!”
“可乐,来,给李爷爷笑一个!”
小可乐起初对这么多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会紧紧抓着爷爷推车的手或者奶奶的衣角,小脸埋在奶奶怀里。但爷爷奶奶总是用轻松的语气跟人交谈,那些陌生的爷爷奶奶也总是笑眯眯的,还经常拿出小零食(当然都被秦母婉拒了)或者小玩具逗他。渐渐地,他放松下来,开始尝试与这些“大院的朋友们”互动。
他会对逗他的人露出腼腆的笑容,会模仿大人拍手的动作,会把自己手里的玩具递出去(虽然很快又缩回来)。他最拿手的,是听到别人夸他“胖”、“结实”、“俊”的时候,会配合地鼓起小腮帮子,或者晃晃大脑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孩子,不怕生,大气。”老邻居们纷纷夸奖,“随他爷爷,也随他爸爸。”
秦父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腰杆挺得更直了,推车的步子都透着轻快。秦母则笑呵呵地应和:“都是大家伙儿疼他。”
除了社交,溜娃也是极好的“放电”时间。
呼吸新鲜空气,看看不同的景物,听各种声音,对小可乐的感官发育是很好的刺激。往往溜达一圈回来,他就能吃得好、睡得香。
下午的“学坐”课程也在稳步推进。
在陆琪琪和秦母的耐心帮助下,小可乐的核心力量越来越强。从最初需要双手全力搀扶才能坐几秒,到后来只需要轻轻扶着腰,再到最后,某天晚上,陆琪琪只是在他身后虚虚地护着,他竟然自己摇摇晃晃地,独自坐了近半分钟!
虽然身体还像个小不倒翁一样前后左右地晃,小手也紧张地撑在身体两侧保持平衡,但他确确实实,靠自己坐住了!他新奇地感受着这个全新的、更高的视角,看看左边的爸爸,又看看右边的妈妈,最后看向面前鼓掌的奶奶,小脸上先是茫然,然后是巨大的惊喜,最后化成一个无比自豪的、咧到耳根的笑容,露出几颗刚刚冒头的小白牙。
“成功了!我们可乐会自己坐着了!”陆琪琪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赶紧用手机记录下这里程碑的一刻。
秦瑞也难得地露出开怀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不错。”
秦母更是眼眶都湿了:“哎哟,我的大宝贝,真能干!”
这次成功的独坐,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小可乐对“坐”这个姿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白天,他不再满足于总是躺着或被抱着,经常在爬行垫上努力地撅起小屁股,试图自己坐起来。秦母顺势把一些玩具放在他面前,让他坐着玩,锻炼他坐姿的稳定性。
坐着玩,视野更好,双手也更自由。他可以用两只手同时摆弄玩具,可以更仔细地观察物体的细节,可以尝试把玩具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他的精细动作和手眼协调能力,在坐姿下得到了更充分的锻炼。
晚上陆琪琪和秦瑞回家,常常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小可乐稳稳地(相对而言)坐在爬行垫中央,面前摆着几个彩色积木或软球,他正专心致志地试图把两个积木垒在一起,或者把一个球滚向爷爷。
秦父秦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个看报纸,一个织着小毛衣,目光时不时温柔地落在孙子身上,房间里流淌着静谧而满足的时光。
陆琪琪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激。
她感激开明能干的公婆,毫无怨言地帮她分担了育儿的重担,并且带得如此精心、如此快乐。
她感激努力适应的儿子,用他的成长和笑容,抚平了她因分离而产生的不安和愧疚。
她也感激始终在身边支持她的丈夫,用他的沉稳和行动,为她撑起了一片可以安心拼搏的天空。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抱起来,高高举起,又在空中转了个圈,逗得小可乐“咯咯”大笑。
“哎哟,慢点慢点!”秦母笑着提醒,“刚吃完饭呢!”
秦瑞也走过来,从陆琪琪手里接过兴奋的儿子,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来,爸爸带你‘骑大马’!”
小可乐坐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视野骤然升高,兴奋得手舞足蹈,小脚丫欢快地蹬着爸爸的胸口。
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客厅。
曾经担心的分离焦虑,在爱的滋养和智慧的应对下,化为了成长的动力和更加紧密的亲子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