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发呆。病房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伸出瘦削的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护工然姐正在整理床头柜上的药品,看到辉子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又在想小雪呢?
辉子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轻轻点了点头。住院这两个多月来,妻子小雪每天下班都会来看他,风雨无阻。虽然医院离家有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但她从未间断过。
对了,然姐突然想起什么,上次小雪带来的那个小破壁机不太好用,芹菜叶和白菜叶都切不碎。我跟她说了,让她买个大的。
辉子皱了皱眉:又要花钱啊...
这也是为了你好啊。然姐把药盒摆放整齐,你现在只能吃流食,营养得跟上。那个小机器打出来的颗粒太大,你咽着费劲。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小雪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鼻尖冻得通红,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
今天好冷啊!她跺了跺脚,把围巾解下来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我买了你爱喝的梨汁,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辉子略显担忧的脸上,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怎么了?
然姐赶紧解释:我刚跟辉子说让你买个新破壁机的事,他心疼钱呢。
小雪走到床边,握住辉子的手:别担心,我刚发年终奖了。而且...她神秘地眨眨眼,我找了个特别划算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叠宣传单,铺在病床上:我跑了三家商场,比对了六个品牌,最后选了这款。容量大,功率足,还带自动清洗功能。
辉子看着妻子兴奋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小雪平时最讨厌逛电器城,为了给他选个合适的破壁机,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这个紫色的好看吗?小雪指着一款机型,我觉得比黑色的活泼些。
你挑的都好。辉子轻声说。
然姐凑过来看了看:这个牌子不错,我家用的就是这个,打豆浆特别细腻。
三个人头碰头地研究着宣传单,病房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但房间里却暖意融融。
最后小雪拍板决定:就买这个吧!明天我下班就去提货。她收起宣传单,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今天还买了新鲜菠菜,然姐,能用旧机器先打一点给辉子喝吗?
然姐点点头去了小厨房。小雪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辉子的额头:今天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好多了。辉子握住妻子的手,你别太累着自己。
我没事。小雪笑着摇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吃火锅,你不是最爱吃那家的肥牛吗?
辉子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样平凡的约定,在病中显得格外珍贵。他们又聊了会儿家常,直到然姐端着打好的菠菜汁进来。
看着辉子小口小口喝着绿色的汁液,小雪和然姐相视一笑。虽然破壁机的事情折腾了一下午,但只要对辉子好,再麻烦也值得。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暮色笼罩着城市。病房里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三人身上,这个寒冷的冬日,因为彼此的陪伴而变得温暖起来。
小雪看着辉子喝完最后一口菠菜汁,接过空杯子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了他冰凉的手背。她心头一紧,连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暖气不够?
辉子摇摇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刚喝完凉的,一会儿就暖和了。
然姐接过话茬:我去护士站要个暖水袋来。她利索地收拾着餐具,小雪,新破壁机的说明书你记得收好,到时候我研究研究功能。
嗯,我放包里了。小雪从手提包侧袋掏出折叠整齐的说明书,这里还有保修卡,我都收在一起了。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声。辉子望着妻子疲惫的侧脸,发现她眼下的青黑比上周更明显了。他伸手想碰碰她的脸颊,输液管却限制了动作。
小雪察觉到他的意图,主动把脸凑过去贴了贴他的掌心:别担心我,公司最近项目收尾,忙完这阵就好了。
这时,护士推着药车进来换点滴。小雪起身让开位置,顺手整理起床头柜上的物品。她发现抽屉里塞满了各种营养品,都是亲戚朋友探病时送的。
这些蛋白粉都快过期了。小雪小声嘀咕着,转头问护士,王护士,这些他能吃吗?
护士看了眼标签:这个牌子的可以,但要严格按照说明冲泡,不能太稠。她熟练地换好药瓶,对辉子说,今天血压很稳定,继续保持啊。
等护士离开后,小雪开始认真整理抽屉。她把过期的药品挑出来,剩下的分门别类放好。辉子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说:明天别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小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那怎么行,我...
就一天。辉子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你看你黑眼圈都成什么样了。然姐在这儿,我没事的。
小雪转过身,眼眶有些发红。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然姐打断了:辉子说得对,你该歇一天了。明天我给他做南瓜羹,新学的配方,保证他爱吃。
小雪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被积雪覆盖的树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那...我后天早点来。她走回床边,给辉子掖了掖被角,你要乖乖听然姐的话,按时吃药。
辉子笑着点头,眼神温柔得像窗外的月光。小雪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这是我熬的银耳汤,睡前让然姐热给你喝。
然姐接过保温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新破壁机明天几点能送到?我得学着用。
我约了下午三点送货。小雪看了眼手机,安装师傅会教基本操作,视频说明书我也下载好了。
夜深了,走廊的灯光调暗了一半。小雪依依不舍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辉子突然叫住她:等等。他指了指床头柜最下层,那里有东西给你。
小雪疑惑地拉开抽屉,发现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条银色的手链,坠着个小小的药丸造型吊坠。
这是...
让隔壁床家属帮忙买的。辉子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但...他顿了顿,就当是提前送的礼物吧。
小雪戴上手链,在灯光下转了转手腕,药丸吊坠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她俯身在辉子额头上轻轻一吻:我很喜欢,谢谢。
走出病房时,小雪回头望了一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然姐正在调试病床高度,辉子笑着在说什么。这个画面让她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突然松了下来。
夜风很冷,但小雪摸着手腕上的小吊坠,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明天她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但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期待后天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