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辉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今天是中秋节，病房里难得安静，其他病人都被家属接回家过节了。小雪端着保温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今天蔡大姐特意给你煮了粥，还加了红枣和莲子。小雪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板。辉子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蔡大姐的拿手好菜。
蔡大姐端着热水盆走进来，笑着说：今天过节，我给辉子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服。她动作麻利地拧着毛巾，小心翼翼地避开辉子手臂上的留置针。三个月来，蔡大姐照顾辉子的每一个细节都让小雪感动。
小雪看着蔡大姐忙碌的背影，心里既感激又发愁。蔡大姐的工资比普通护工贵一倍，但她的专业和细心确实值得这个价钱。只是医院的账单越来越厚，小雪悄悄算了算存款，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年底。
辉子，你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啊。小雪拉开窗帘，皎洁的月光洒进病房。辉子艰难地转过头，眼睛里映着月光。蔡大姐扶着他坐起来一点，把粥碗递到小雪手里。
来，趁热吃。小雪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辉子张开嘴，慢慢咽下这口温暖的粥。蔡大姐站在一旁，随时准备递纸巾或调整枕头。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小张探头进来：蔡姐，3床的病人吐了，能去帮忙吗？蔡大姐点点头，对辉子说：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小雪又喂了辉子几口粥，轻声说：今天妈打电话来，说包了你最爱吃的韭菜饺子，等你出院回家吃。辉子的眼睛亮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蔡大姐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月饼。护士站发的，我给辉子留了一个豆沙的，容易消化。她把月饼放在床头柜上，等晚上赏月的时候吃。
小雪突然红了眼眶。这三个多月来，要不是有蔡大姐这样贴心的照顾，她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来。可是想到下个月的工资，她又不得不硬起心肠：蔡姐，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蔡大姐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摆摆手说：工资的事不急，先把辉子照顾好。我儿子上大学了，家里开销不大。她说着又去整理辉子的被角，你看他今天气色多好。
夜幕完全降临，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蔡大姐帮辉子换了干净的病号服，小雪扶着丈夫靠在床头。三个人安静地看着月亮，分食着那个豆沙月饼。辉子虽然只能吃一小口，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会好起来的。蔡大姐突然说，我照顾过很多病人，辉子的恢复速度算快的。她转头对小雪笑了笑，钱的事别太担心，先把人照顾好。
小雪握紧丈夫的手，眼泪终于落下来。月光下，三个人的影子投在病房的白墙上，显得格外温暖。这个中秋虽然是在医院度过的，却比往年任何一个中秋节都让人难忘。
夜深了，病房里的灯光调暗了些。辉子吃完药后开始犯困，眼皮不住地往下坠。小雪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像哄孩子一样哼着小时候母亲常唱的摇篮曲。蔡大姐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餐具，把保温桶里的粥小心地盖好，放进床头柜里。
明天早上热一热还能吃。蔡大姐压低声音说，我加了点山药，对肠胃好。她看了眼已经睡着的辉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今天他比昨天多吃了小半碗呢。
小雪点点头，帮丈夫掖了掖被角。三个月的病痛让辉子瘦了一大圈，被子下的身体显得那么单薄。她抬头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白。
蔡姐，您也早点休息吧。小雪轻声说，今晚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蔡大姐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折叠床熟练地支开：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在这儿守着，有事随时叫你。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你家的房贷还没还完呢，请假太多不好。
小雪鼻头一酸。蔡大姐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不宽裕，却处处为别人着想。上个月小雪公司临时加班，蔡大姐知道后二话不说就多值了几个夜班，连加班费都不肯要。
病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值班医生来查房了。蔡大姐立即起身迎上去，小声汇报着辉子今天的情况：体温正常，下午排了一次便，颜色比前天好多了...
小雪望着蔡大姐和医生交谈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三个月的朝夕相处，蔡大姐已经成了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记得辉子刚住院时大小便都不能自理，是蔡大姐不嫌脏不嫌累地照顾，才让辉子保住了最后的尊严。
医生检查完离开后，蔡大姐回到折叠床边坐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毛线团，就着床头灯开始织毛衣。小雪好奇地问：这是给谁织的？
给我儿子。蔡大姐的眼里闪着温柔的光，那孩子总说买的毛衣不如我织的暖和。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着，针脚细密均匀，等他放寒假回来就能穿了。
小雪看着蔡大姐粗糙却灵巧的手指，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蔡姐，这是上个月的工资，您收好。
蔡大姐连忙摆手：不急不急，你先留着...
您就收下吧。小雪把信封塞进蔡大姐的毛线袋里，辉子的单位批下来一笔补助，够用一阵子了。她没说这笔钱其实只够付半个月的医药费。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剩下蔡大姐织毛衣的轻微声响和辉子均匀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中秋节就要过去了。但在小雪心里，这份温暖的情谊，会比月光更加长久地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病房时，蔡大姐已经打好了热水，正在给辉子擦脸。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毛巾擦过辉子凹陷的脸颊时，眼里满是心疼。
今天感觉怎么样？蔡大姐一边帮他擦手一边问。辉子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细若蚊蝇：好...多了...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端着早饭进来的小雪惊喜地停下了脚步。这是辉子这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你听见了吗？辉子说话了！小雪激动地放下餐盘，眼眶瞬间红了。蔡大姐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辉子的肩膀：我就说会越来越好的。
护士来查房时，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她检查完辉子的各项指标后，小声对蔡大姐说：蔡姐，3床新来了个病人，家属想请你去照顾，价钱好商量...
蔡大姐摇摇头：我得专心照顾辉子，他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期。护士理解地点点头，临走时又回头说：对了，财务科说你们账户上的钱不多了，让尽快续费。
小雪的笑容僵在脸上。蔡大姐见状，立刻岔开话题：今天食堂有南瓜粥，我去给辉子打一碗来，听说对肠胃特别好。说完就快步走出了病房。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小雪坐在床边，握着辉子瘦骨嶙峋的手，强撑着笑容说：没事的，我已经跟公司预支了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