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迫的筹备中飞速流逝。十天,对于一项跨国秘密行动而言,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
江辰如同一台高效运转的多核处理器,在科研、管理与秘密筹划三条线上并行推进。
“盘古”实验室里,他争分夺秒地将更多关于芯片制程优化、特种材料合成的验证性思路固化下来,形成加密指令包,确保自己离开期间,林志远等人的研发能有明确的攻坚方向,不至停滞。
他的大部分精力,则投向了那场即将在东欧展开的、没有硝烟的“暗战”。
“林晓,”江辰将一份长长的清单递给自己的得力助手,“动用集团账上‘特别准备金’,采购总值约两亿元人民币的生活物资。
种类不限,但原则是——市场价格低、体积适中、耐储存、在东欧属紧缺品。
面粉、白糖、罐头、植物油、压缩饼干、棉织内衣、劳保手套、常用药品……这些都可以。
不要集中采购引人注目,分散到华东、华北多个省份,通过不同的贸易公司渠道入手。”
林晓看着清单,迅速理解了江辰的意图:“江总,您是想用这些……作为在东欧的‘硬通货’?”
“没错。”江辰点头,“卢布正在变成废纸,美元现金太扎眼且容易被盯上。
食物和基本生活用品,在任何动荡的地方都是最实在的交换媒介和敲门砖。
比卢布好使,比美元更有购买力。采购完成后,全部通过铁路,以‘对港出口杂货’的名义,发往李远东在香港的仓库。
记住,报关品类要模糊,单票货值不要太高。”
“明白,我立刻去办。”
与林晓交代完,江辰接通了李远东的保密线路,指示更为具体:“远东,三件事。
第一,林晓这边会陆续有两亿左右的物资发到你香港的仓库,另外我们自己产的科技产品也要带点过去,你负责接收、仓储,并确保绝对保密。
第二,动用一切关系,租用或购买一到两艘吨位适中、船况可靠、船员背景干净的货轮,悬挂方便旗,准备好前往黑海航线。船要能装下这些物资,还要预留一些空间。
第三,”江辰顿了顿,“那三位女士那里,替我传个话,就说我有极其重要的国际商务谈判,需要离境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让她们安心休养,一切待遇不变,等我回来会妥善解决。话要说到,礼要周到,人要看好。”
“船和物资……江先生,您是要运往?”李远东隐约猜到了目的地。
“黑海,敖德萨州附近海域。”江辰没有隐瞒,“具体交接地点和方式,等我通知。
物资到了敖德萨,就是我们开展工作的润滑剂,远比钱要好使的多。你这边准备好船只和初步的航运文件,随时待命。”
“敖德萨……我明白了!船的事包在我身上,那边我也有几个码头上的关系,可以提前铺垫一下。”李远东感受到了任务的重量,郑重应下。
与此同时,代号“归巢”的国家行动框架也已细化。江辰与陈卫国带领的先遣安保组进行了多次秘密推演。
陈卫国传达了上级的最终部署:“明线‘东方联合技术投资公司’代表团,将由经贸部门和相关研究院所的人员组成,他们将于五天后公开飞赴基辅,进行为期两周的正式访问和洽谈,吸引各方注意力。
他们的行程会比较高调,接触的也多是一些公开的、次一级的研究机构或寻求投资的工厂。”
“而我们,”陈卫国指着地图上第聂伯河畔的一个点,“暗线小组,将在明线出发后第三天,乘坐不同航班,经第三国中转,最终分别抵达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州。
选择这里,是因为它是乌克兰重要的航天、冶金和机械制造中心,集中了我们清单上超过一半的高优先级目标,且地理位置相对内陆,外部关注度可能略低于基辅或哈尔科夫。”
江辰仔细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几个重点:南方机械制造厂(生产SS-18“撒旦”导弹及火箭发动机)、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大学物理研究所、曙光机械设计局关联工厂……这些名字背后,是足以改变一个国家工业天平的技术重量。
“行动期间,公开身份上,您仍然是‘东方联合’的代表,但不会与大部队一起活动。
我和我的两名队员,会以您的随行商务助理和安全顾问的身份,全程贴身跟随。
这是上级的硬性要求,也是确保您安全和技术判定准确的基础。”
陈卫国的语气不容商量,“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以及支援力量,会在基辅和敖德萨等地待命,提供情报支援、外围策应和紧急撤离通道,但他们不会主动靠近我们所在的核心区域。我们这一组,是插入最前线的‘手术刀’。”
江辰理解并接受了这个安排。国家提供了强大的后盾和通道,但最危险、最需要临场决断的核心接触环节,将由他这支精干的小组独立完成。
这既是对他能力的信任,也是一种极致的风险控制——即使有一方人出现了问题,也不会影响另一方面人的行动。
“我们抵达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后,”江辰补充自己的计划,“第一批生活物资的货轮应该差不多快到敖德萨了。
我会以‘考察当地投资环境、寻求商业合作’为名展开活动,利用物资作为切入点,接触那些陷入困境的工厂和研究机构的管理层、工会甚至一线工程师。
同时,我们需要李远东在香港建立的渠道,以及……可能需要介绍一些之前从未用过的联系人,来帮助我们辨别真伪、穿针引线。”
陈卫国点头:“具体的接头方式、备用身份、通讯方案和应急计划,出发前我们会最后核对。
江总,请您务必记住,此次行动,安全归来是第一目标,获取技术是第二目标。
一旦事不可为,或以您的判断风险过高,我们必须立即终止或撤离。这是命令。”
“我明白。”江辰郑重应诺。他知道,这次不再是个人冒险,肩上担着国家的期望和团体的安危。
出发前的夜晚,江辰独自站在办公室窗前。
临安的春夜温暖而宁静,远处厂区的灯火勾勒出他一手打造的工业轮廓。
而很快,他将再次踏入那片充满未知、混乱与机遇的寒凉之地。
上一次,他带回了苏联的重工业遗产。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更精密的航天、动力与材料科技。
下一次呢?
他握了握拳,掌心似乎能感受到那无形却磅礴的“技术洪流”正在历史断裂处奔涌。
他必须赶在闸门彻底落下、或被他人瓜分殆尽之前,为这片土地,接下尽可能多的“活水”。
“第聂伯罗……”他默念着这个即将踏足的地名,眼中映照着窗外的灯火,也燃烧着冷静而炽烈的火焰。
暗渡陈仓,归巢取宝。
东欧的序幕,即将由他亲手拉开。
命运的女神这次一定不会在站在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