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静澜正陷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静澜再睁眼时,周遭景象已骤然变换 —— 鬼哭岭的阴湿雾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皇宫寝殿熟悉的鎏金梁柱,锦绣帷幔垂落两侧,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她扶着冰凉的玉榻起身,指尖微微发颤:明明前一刻还在血雾中与众人失散,怎么会突然回到这深宫之中?
“姐姐,别来无恙啊。”
伴着娇柔却尖锐的声音,静柔挽着楚怀英的手臂走了进来。静柔身着石榴红宫装,腕间玉镯叮咚作响,脸上满是得意;楚怀英则穿着玄色蟒袍,身姿挺拔,看向静澜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疏离与其他情绪。
静澜眼底瞬间凝起寒意,语气冷得像冰:“出去,本宫不想与你同处一室。”
“姐姐这话可就见外了。” 静柔挣脱楚怀英的手,几步走到榻边,俯身凑近静澜,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恶意,“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金尊玉贵的昭和长公主?父王早就猜到,你跟北戎王回京是想借北戎兵力谋逆,早就派人在城外设伏,就等你们自投罗网呢!”
“父王?” 静澜心头一震,猛地想站起身追问,却被静柔狠狠推回榻上。“姐姐是在找乌桓烈吧?” 静柔笑得越发得意,“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 他早就被乱箭穿心,连尸骨都没人收!”
“你说谎!” 静澜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静柔,踉跄着就要冲出门去核验。楚怀英却抢先一步挡在门口,眉头紧锁:“静澜,你别再胡闹了!”
静澜抬头看向他,眼神陌生得如同从未相识:“楚怀英,三年不见,你竟然变成了这般只会依附他人、耍弄阴私如此半分长进都没有。”
“你放肆!” 楚怀英脸色瞬间涨红,语气也变得尖锐,“圣上已经下旨,褫夺你昭和公主的封号,你现在与庶民无异!凭什么还敢在我面前自持清高?”
静澜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只觉得荒谬又可笑。她冷笑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
静柔见静澜不反驳,觉得没了趣味,拉着楚怀英转身要走,临出门前又故意丢下一句:“对了姐姐,父王身体越发不好,已经有意让怀英继承大统了。哦,还有件喜事 —— 我怀了怀英的孩子,将来这大雍的太子,可是我的孩儿呢!”
寝殿门被重重关上,留下静澜独自坐在榻上。幻境中的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很快便传来静柔顺利产子的消息,楚怀英的权势也日渐稳固,朝堂上反对他的声音渐渐销声匿迹。更令人意外的是,楚怀英竟为了立静澜为后,与静柔大闹一场,连刚出生的儿子都置之不理,日日往这软禁静澜的寝殿跑。
他时常坐在静澜对面,说起两人儿时青梅竹马的往事,承诺等他登基后,会废黜静柔,立静澜为唯一的皇后,让她享尽世间荣华。
当静澜提出想见楚怀英一面时,宫人们私下议论纷纷,都说静澜终究抵不住皇后之位的诱惑,毕竟一个被废黜的公主,能得到新帝的垂涎,已是天大的福气。
而楚怀英嘴角带着尽在掌握的笑容,身着帝王冕服走进寝殿。“阿澜,我就知道你会想通。” 他在静澜对面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等我明日登基,便下旨封你为后,以前的恩怨……”
“怀英,姐姐能回心转意,我也替你们高兴。” 静柔突然端着一壶酒走进来,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她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静澜,“姐姐,这杯酒我敬你,过往的误会,咱们今日便一笔勾销。”
静澜没有丝毫犹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静柔眼中闪过一丝窃喜,正等着看静澜毒发倒地的模样,却见静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 匕首刃上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淬了剧毒。
没等楚怀英反应过来,静澜已猛地扑上前,将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心口。“噗嗤” 一声,黑血瞬间浸透了楚怀英的冕服,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静澜,缓缓倒在地上。
静柔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要逃跑,却被静澜死死拽住衣袖。此时的静澜也咳出一口黑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楚怀英狼子野心,背叛家国,这大雍的江山,他不配坐。” 她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城门外乌桓烈倒下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 她终究没有辜负他,也没有辜负大雍。
混沌感再次席卷而来,幻境如破碎的琉璃般消散。静澜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蹲在毛小川身边的苏翎芊,她正指尖凝着金光,轻轻按在毛小川的眉心。紧接着,便传来乌桓烈带着后怕的声音:“阿澜,你终于醒了!”
静澜转头望去,乌桓烈正蹲在她身边,眼神里满是真切的担忧,不是幻境中冰冷的背叛,也不是血腥的死亡。她动了动手指,乌桓烈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 原来,那些痛苦与算计,都只是玄渊设下的幻境一场。
“乌桓烈……”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没事,我们都没事……”
苏翎芊见她醒来,也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眼底带着几分赞许:“公主能在幻境中守住本心,勘破诱惑与仇恨,这份定力,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