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彼岸迷雾第7章:匣中之谜
地穴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双月透过石缝投下的、缓慢移动的光斑,记录着流逝。林蔓背靠冰冷的石壁,半睡半醒,匕首始终紧握在手。每一次远处传来细微的异响,或是地穴深处那洼渗水泛起不正常的涟漪,都会让她瞬间惊醒,心脏狂跳,直到确认只是风声或错觉,才敢稍稍放松。
霍清辞依旧昏迷,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那枚较小的“星骸”碎屑被她用布条系在他的手腕上,借助其微弱的脉动和那洼蕴含特殊能量的渗水,勉强维持着他体内“墓碑”与“星瞳”之间脆弱的平衡。但林蔓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碎屑的能量在缓慢消耗,渗水的效果微乎其微。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尽快离开这个被“低语者”意志笼罩的绝地。
她的左臂经过简单固定,疼痛稍减,但依旧无法用力。体力在缓慢恢复,但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啃噬着她的意志。最后一点营养液早已耗尽,仅靠那点浑浊的渗水,撑不了多久。
必须外出寻找食物!但外面危机四伏,“掘墓人”可能还在附近搜索,“低语者”的窥视感也从未真正消失。
天亮时分(如果那永恒变幻的诡异天光算天亮的话),林蔓最终下定了决心。她将霍清辞藏在地穴最深处,用碎石和杂物仔细遮掩入口。然后,她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如同幽灵般滑出了地缝。
双月的光芒比夜晚柔和一些,但依旧带着不祥的色调。荒原死寂,风卷起红色的沙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她伏低身体,借助地势起伏和怪石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着记忆中可能有更多植被(哪怕只是地衣或耐旱灌木)的方向移动。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左臂的伤痛和虚弱的身体让她步履蹒跚。她像最警觉的猎食者,感官提升到极致,耳朵捕捉着风中的任何异响,鼻子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眼睛扫视着每一寸土地。
几个小时的搜寻,一无所获。这片土地贫瘠得可怕,除了石头和沙砾,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
就在她准备放弃,返回地穴再从长计议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堆风化的巨石下,似乎有一抹不寻常的暗色。不是石头的颜色,更像是什么东西的残留。
她心中一凛,立刻伏下身,仔细观察。那似乎是一小片烧焦的、带有鳞片纹路的灰黑色布料碎片,半埋在沙土中。是“掘墓人”的装备碎片!附近发生过战斗?还是他们丢弃的垃圾?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用匕首拨开沙土。除了布料碎片,她还发现了几枚扭曲变形的金属弹壳,以及一滩早已干涸发黑的、粘稠的疑似血迹。战斗痕迹很新,不会超过一两天。是“掘墓人”内部冲突?还是他们与这个世界的土着或别的什么东西发生了交火?
无论哪种情况,都意味着附近极不安全!她必须立刻离开!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她的脚尖无意中踢到了碎石下的一个硬物。那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用匕首拨开碎石。下面埋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布满划痕但结构完好的金属匣子。匣子造型古朴,没有任何标识,但材质与她见过的“掘墓人”装备截然不同,反而更接近……那个自毁实验室里的风格?
难道是实验室的遗物?被爆炸抛到了这里?还是战斗中被“掘墓人”获得又遗弃的?
她小心地捡起匣子,入手沉甸甸的,异常冰冷。匣子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开关或锁孔。她尝试注入一丝微弱的异能,毫无反应。又尝试用匕首撬动,纹丝不动。
这到底是什么?
她不死心,将匣子贴近额头,集中精神去感知。起初一片混沌,但当她无意中将那枚一直贴身收藏的、较大的“星骸”碎屑靠近匣子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匣子内部的共鸣声响起!匣子表面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与此同时,她脑海中接收到一段极其破碎、模糊的意念信息:
【……检测到……同源高维能量碎片……权限临时验证通过……】
【……数据残片解锁……警告……数据损坏严重……】
【……坐标……‘黑塔’……‘共鸣水晶’……钥匙……】
【……小心……‘吞噬者’……已苏醒……】
信息戛然而止,匣子恢复冰冷沉寂。
林蔓心中巨震!黑塔?共鸣水晶?钥匙?吞噬者(是指“低语者”吗?)?这匣子果然与实验室、“星骸”有关!它似乎是一个信息存储器,需要“星骸”能量才能激活!里面可能藏着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基石”的重要信息!
“钥匙”……难道指的是“星骸”碎片本身?还是别的什么?“黑塔”和“共鸣水晶”又是什么地方?是“基石”的所在地吗?
希望的火花再次燃起!这个意外的发现,可能是指引他们走出绝境的关键!
但没等她细想,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恶意的“沙沙”声,突然从侧后方的石林阴影中传来!
有东西!而且距离很近!
林蔓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立刻将匣子塞进怀里,身体如同猎豹般向侧前方一块巨岩后扑去!同时匕首反手护在身前!
“嗖!”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阴影中窜出,直扑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那是一只体型如同猎犬大小、外形酷似蝎子与蜘蛛混合体的生物!甲壳是暗红色的,与荒原融为一体,八只复眼闪烁着贪婪的凶光,尾部一根闪烁着幽蓝毒芒的尖刺狠狠刺入地面!
是本土生物!被血腥味或者刚才的动静吸引来的!
林蔓心脏狂跳!这东西动作太快了!而且带有剧毒!以她现在的状态,正面对抗凶多吉少!
蝎蛛一击不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八足齐动,再次向她藏身的巨石冲来!速度快得惊人!
不能硬拼!林蔓眼中寒光一闪,在蝎蛛扑到的瞬间,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匕首划出一道寒光,不是攻击甲壳厚重的身体,而是直取它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
“嗤!”匕首划过,带起一溜火星!蝎蛛的甲壳比想象中更硬!只是划开了一道浅痕!但疼痛让它动作一滞!
趁此机会,林蔓连滚带爬,冲向不远处一个狭窄的石缝!那是唯一的生路!
蝎蛛暴怒,尾部毒刺如同鞭子般抽来!林蔓感觉后背一凉,衣物被划开一道口子,万幸没有伤到皮肉!她不顾一切地钻入石缝!
石缝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蝎蛛体型较大,被卡在外面,疯狂地用毒刺和螯肢攻击入口,碎石纷飞!
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住了!而且蝎蛛守在外面,她出不去!
林蔓背靠冰冷的石壁,剧烈喘息着,冷汗浸湿了后背。绝境再次降临!地穴里的霍清辞还等着她回去!
必须想办法干掉它或者引开它!
她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石缝向内延伸,不知通向何方,但一片漆黑。她摸了摸怀中的金属匣子和“星骸”碎屑,一个冒险的念头浮现。
这蝎蛛对能量敏感?刚才是不是被“星骸”碎屑激活匣子的能量波动吸引来的?如果……
她咬咬牙,掏出那枚较大的“星骸”碎屑,用布条缠在匕首尖端。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匕首伸出石缝,轻轻晃动,让碎屑的能量波动散发出去。
外面的蝎蛛动作猛地一滞,八只复眼齐刷刷地盯住了匕首尖端的碎屑,发出更加急促、贪婪的嘶鸣!它果然被吸引了!
就是现在!
林蔓用尽力气,将匕首朝着与地穴相反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碎屑划出一道微弱的蓝光,落在几十米外的一堆碎石中。
蝎蛛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石缝的攻击,化作一道红影,疾速扑向碎屑落点!
机会!
林蔓立刻从石缝另一侧钻出,头也不回地朝着地穴方向亡命狂奔!她不敢去看结果,只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身后的嘶鸣声和碎石滚动声迅速远去。她成功了!
她拼尽最后力气,一路跌跌撞撞,终于看到了那个隐蔽的地缝入口。确认四周没有异常后,她才如同虚脱般滑入地穴,重重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咳出来。
霍清辞依旧安静地躺在角落,仿佛时间的流逝与他无关。林蔓爬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状态,确认无恙,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倒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这次外出,险死还生,但收获巨大。失去了那枚较大的“星骸”碎屑(希望没有被蝎蛛吃掉),但得到了那个神秘的金属匣子。里面的信息,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休息了许久,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匣子,再次尝试与那枚较小的碎屑共鸣,但这次信息更加破碎,只重复了“黑塔”、“钥匙”和“吞噬者”几个词。
“黑塔”……在哪里?该如何寻找?“吞噬者”已经苏醒,时间不多了。
她靠着石壁,望着缝隙外诡异的天光,心中充满了紧迫感。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在食物耗尽、被“低语者”或“掘墓人”发现之前,找到线索中的“黑塔”!
她看了一眼昏迷的霍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天,无论多么危险,她都必须再次外出,寻找食物,并尝试寻找关于“黑塔”的蛛丝马迹。
双月的光芒渐渐偏移,地穴内重新被昏暗笼罩。在绝对的寂静中,只有林蔓压抑的呼吸声,和怀中金属匣子偶尔传来的、微不可察的冰冷触感,预示着前方未知而艰难的道路。
(第十二卷 第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