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年感受着属于陆济时的灼热气息喷洒在自己脸颊上。
却生不起什么旖旎的心思。
因为陆济时在喊的话语让他格外心疼。
陆济时断断续续地说:“妈妈......妈妈......别留我一个人。”
陆济时:“父亲......我好怕......”
陆济时:“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丢在火里......”
006那边的资料记载的内容,只是陆济时在童年有十分悲惨的遭遇。
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令人心痛。
他在不牵动陆济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前提下。
尽可能地抱紧陆济时。
试图给他安全感。
可惜,傅年的这些举动都是无济于事。
傅年突然想起记忆中,师父在幼时哄他睡觉时唱的曲子。
他凭借着记忆,轻轻哼唱。
嗓音柔和、婉转,根本看不出来是台上那位“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傅年用一种近乎是呢喃的调子在陆济时耳边:“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这是《长生殿 小宴》中的一段。
原本是杨贵妃在吃醉了酒之后诉说情谊所唱的词曲。
可是这一段格外婉转又充满温情。
十分适合用来哄还不知情为何物的幼童入睡。
也格外适合如今这位因为陷在梦魇之中,没有丝毫安全感的陆司令。
傅年的嗓音清亮,又刻意放缓了节奏。
戏曲中的暧昧情愫被褪去。
留下的就只剩下能安抚人心的柔缓。
傅年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带了些回响。
更添静谧之感。
傅年随着戏曲的节奏,轻轻拍着陆济时的肩膀。
陆济时的眉头松了些。
只是一直垂着的手,忽然攥紧了傅年的衣袍。
陆济时的脑袋。
寻着热源,在傅年的颈窝里埋得更深了些。
傅年感受到颈窝处有些冰凉的水意。
在自己和正在发烧的陆济时之间格外的明显。
他顺着陆济时的头发。
任由他在自己怀里脆弱地落泪。
傅年继续哼唱:“俏入帘栊,偏则他,偏则他照入俺楼东......”
陆济时好像清醒了很多。
他从梦魇之中出来了。
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愿意从温暖的怀中出来。
只是小声地叫着这个给予他温暖,又把他从梦魇中救出来的人的名字:“傅年——”
傅年:“我在。”
傅年:“不怕,都过去了。”
傅年:“我们现在,也很安全。”
陆济时抬起头。
明明暗暗的篝火光,照到他的脸上。
傅年看到了泪痕,以及还有些雾气的眼睛。
陆济时:“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傅年摇摇头:“等你想说了,会同我说的。”
陆济时:“等到有一天,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没了这些丢人的反应,我再同你说。”
傅年笑着应道:“好。”
陆济时本来想起身。
毕竟他把傅年当成垫子,压着昏睡了许久。
傅年的半边身子应该都麻了。
却被傅年按住:“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很多。”
傅年:“别乱动。”
陆济时也是第一次见到傅年这么强势的一面。
下意识就听话地又窝回了傅年怀里。
他脑子因为发烧有些运转不过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位“美娇人”明显比他要高些。
所以当他被傅年压制住的时候。
向来遇事依旧沉稳的陆司令被吓到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陆济时:“你刚刚唱的是什么?”
傅年:“《长生殿》,原本是贵妃唱给明皇听得,说的是两个人在长生殿发誓。”
傅年:“他们愿意生生世世为夫妻,永远不分离。”
傅年:“小时候师父仗着我那时不懂其中的情愫。”
傅年:“总是把调子放缓了给我当睡前摇篮曲。”
陆济时点点头:“长相守,是世间少有的夫妻真正能做到的事情。”
陆济时似乎被这个故事牵扯起了一些回忆。
愤愤地把他和傅年也骂了进去:“这世上的男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济时突然发现这么说自己不太好。
又改了口:“当然,也不是真没有好男人。”
傅年看他精神好了许多。
也没打断。
嘴角噙着笑意。
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陆济时夸自己:“比如我。”
陆济时:“先不说我长得怎么样。”
陆济时:“也不提我有多少资产。”
陆济时:“就说我是个多么专一又深情的男子。”
傅年附和道:“看得出来。”
傅年:“若不深情,怎会哭得如此动容。”
陆济时脸瞬间红了。
竟然比刚刚还在发烧的时候还要红润上许多。
傅年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你是信任我,心里有我,这才把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我。”
陆济时被傅年这么一说。
这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把傅年彻底放在心里了。
不提展露脆弱。
甚至为了让傅年对他有个好印象。
都开始自卖自夸了起来。
陆济时:“你会讨厌吗?”
傅年:“怎么会,其实你不懂——”
陆济时:“不懂什么?”
傅年笑得有些“邪恶”:“像陆司令这般的铁血硬汉,偶尔的脆弱,反而容易让人起一些坏心思。”
陆济时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
更别提他那死了有几年的爹当年玩得有多花。
他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些。
当下陆济时就知道了。
傅年这是在打趣他。
两人这么来来回回地一闹腾。
终于让有些冷寂地的气氛热了起来。
陆济时:“所以你当时在上面看见了这个山洞?”
傅年不能暴露006的存在。
只能将这件事应下。
陆济时继续说道:“那上面的其他人会不会看见。”
傅年:“骗你的,一开始没看见,准备和你殉情。”
傅年:“结果老天爷发现我们俩还是太年轻了。”
傅年:“这是掉落一半的时候,我才看见的。”
陆济时狠狠抬起手捏了把傅年的脸颊:“真有你的,小命都不要了,见到悬崖就往下跳。”
傅年无奈笑笑。
幸好陆济时被他的美色忽悠住了。
不然要是问起这些纱布、药物。
他还真没办法解释。
不过有的时候,一个人不去问另一个人,不是没有疑问。
而是全盘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