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渊宗山脚下的坊市却依旧灯火通明,灵光点点,喧嚣未歇。青石板路上,修士往来如织,法器轻鸣,灵药香气与符纸焦味交织弥漫。王凡一袭素袍,袖口微卷,手中握着一枚刚购得的“三品破禁符”,指尖轻轻摩挲其上符纹,眉宇间似有踌躇,又似藏不住的欣喜。他表面看似因这符箓而喜悦,实则内心波涛暗涌,满心思量着即将到来的秘境探险,心中默默盘算着每一步计划。坊市两侧的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有吆喝“千年玄冰髓,淬体炼骨,秘境必备”的,亦有兜售“上古残阵图,破禁有奇效”的,他缓步走过,目光扫过每一件商品,仿佛在寻觅什么,实则心中早有计较。
“果然来了。”暗巷深处,一道黑影悄然隐匿,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王凡的背影。此人乃是太阴宗安插在坊市的眼线,一身黑袍裹得严实,唯有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泛着幽光,“这几日他频频出入坊市,专挑高阶破禁符、避阴铃、寒髓丹……看来是真打算硬闯太阴秘境的禁制。”他袖中玉符微亮,指尖掐诀,将一道灵光悄然射向远方——直指太阴宗方向。那灵光如游蛇般穿行于夜色,所过之处,草木皆凝霜,可见其修为不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是个无灵根的杂役,也妄图染指秘境?李玄长老早有布置,你不过是一枚待宰的棋子罢了。”
而王凡仿佛浑然未觉,转身走进一家偏僻的符箓铺子。掌柜的见是熟客,堆起笑脸迎上:“王公子,今日又要些什么?小店新进了一批‘虚影匿形符’,隐匿气息,连化神期修士都难以察觉……”王凡微微颔首,指尖在柜台轻点:“来三张,另再配些寻常的避邪符。”掌柜的利落地包好符箓,递过时压低声音道:“公子近日采买频繁,可要当心些……坊市里眼睛多着呢。”王凡故作惊讶:“哦?掌柜何出此言?”掌柜的瞥了眼门外,摇头不语。王凡会意,付了灵石,袖中却悄然塞给掌柜的一枚传音符,低声耳语几句。掌柜的瞳孔微缩,却终是点头应下。他要的,就是他们看见。
这几日,他以“筹备秘境之行”为名,大张旗鼓地采办各类法器灵符,每一件都看似针对秘境禁制所备,实则件件皆为诱饵。破禁符?不过是寻常市售之物,连真正的一重古禁都未必能破。可在他手中,却仿佛成了开启秘境的关键钥匙。他故意在人前展示,言语间流露对秘境的渴望与紧张,甚至在与那几名“护送”的内门弟子闲谈时,还故作忧虑地叹道:“听闻秘境深处有寒池,阴气蚀骨,若无破禁符护体,怕是连池边都近不得。”他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一名弟子嗤笑出声:“王师弟这般畏惧,不如直接退出。”王凡心中冷笑,表面却依旧谦卑:“师兄说的是,小弟确实有些过于谨慎了。”另一名弟子却目光闪烁,沉吟道:“师弟谨慎些也好,秘境机缘难得,多备些手段总无错。”他心中暗想,王凡此人虽看似平庸,但难保没有其他心思,需多加留意。王凡只是谦卑一笑,拱手道:“师兄所言极是,可小弟资质平庸,唯有依仗外物,方敢一试。”怯懦、平庸、依赖外物。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王凡。
可他们不知,真正的杀招,早已在暗夜中悄然布局。
当夜,王凡回到居所,袖中一道金光微闪,人皇气悄然流转,封印阵纹在屋内成形,隔绝内外灵息。他盘坐于寒玉蒲团之上,双目微闭,心神沉入识海。识海深处,太极图缓缓旋转,阴阳二气如双龙盘绕,星痕印记被封印于丹田,却仍在太极真气的包裹下微微震颤,似有不甘。王凡以神识为笔,太极真气为墨,在虚空中缓缓勾勒——秘境地形,一点一滴浮现。
那是他数日来,借坊市之行、与杂役攀谈、翻阅旧籍、甚至从李玄长老不经意的言语中拼凑出的太阴秘境轮廓。寒池居中,阴脉如网,九道古禁层层环绕,而最深处,有一处被标记为“神门残迹”的区域,正是星痕印记共鸣最强烈之处。他指尖划过虚空,勾勒出寒池的模样:池水呈幽蓝色,寒气升腾如雾,池底隐约可见九道幽邃的孔洞,如阴兽之眼,吞噬着地脉涌出的阴气。他喃喃自语:“阴阳金丹者,可启寒池核心……”忽地,灵光乍现,他眼中寒芒一闪,“原来如此!”
太阴秘境,表面是上古试炼地,实则为守墓人设下的“阴阳祭坛”。寒池并非灵地,而是一处“阴脉锁眼”,唯有阴阳双生之体,或修成阴阳金丹者,方可触动核心机关,开启神门。李玄与太阴宗勾结,必是想借秘境开启之机,利用星痕印记为引,血祭生灵,重铸阴阳本源,放出星核。而身门之后,或许正是上古大能埋葬星核、封印人皇令的所在。“他们以为星痕印记是开启秘境的钥匙,却不知……”王凡心念电转,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枚钥匙,早已被我反向炼化。”
他运转《太极真经》,以人皇气为引,将星图在识海中重新凝练。太极图缓缓扩张,竟将星痕印记的纹路纳入其中,阴阳相济,五行归位。刹那间,一幅完整的“寒池能量流动图”在他心神中成型。图中,阴气如黑河奔涌,自九幽地脉汇入寒池,再经由池底九窍分流,形成“阴鱼”之形。而阳气极弱,仅存一线,如游丝般缠绕于池畔古阵之上。他指尖轻点阴鱼尾端,目光灼灼:“阴脉流转至此,必因地势受阻,形成能量淤塞……若在此处以太极真气逆推,截断阴脉流转,便可制造短暂的‘能量真空’——那一刻,所有依附阴气运转的禁制都将失效,包括阴阳锁灵阵。”那便是他破局的时机。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太极轮转,似有星河流转。随即,他取出一枚玉简,将推演结果刻录其中,又以人皇气封印,藏于一枚普通辟邪符内。明日,他将把这枚符“不慎”遗落在坊市某处——那处,正是太阴宗眼线常驻的“灵材收购铺”。他要让他们看见,却又看不懂。他嘴角微扬,低语如风:“好久没有做些阴损腹黑的勾当了……太阴宗,你们可准备好,在我这栽个大跟头了?”
此时,太阴宗密殿之内,烛火摇曳如鬼魅。黑袍长老手持王凡动向的密报,眉头紧锁:“王凡这几日频繁购置破禁符,还向杂役打听寒池旧事……似乎对秘境极为上心。”上首,李玄负手而立,眸光幽深如潭。他身后墙壁上悬着一幅残破星图,星痕印记的纹路隐隐与图中相连。“无妨。”他轻笑一声,袖袍一挥,星图上的光芒骤然黯淡,“他越是急切,越说明他已被我们牵着走。那星痕印记在他体内,迟早会引导他走向寒池核心——届时,他便是最好的祭品。”另一名长老迟疑道:“可……他近日举动虽看似鲁莽,却处处留有余地,是否……另有图谋?”李玄冷笑更甚,指尖在星图上轻点,一道幽光没入印记:“他不过是个无灵根的杂役弟子,能翻出什么风浪?盯着便是。等他踏入秘境,寒池禁制一启,他体内的星痕便会自动引动,助我们破开神门封印。至于他本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祭品而已,无需活口。”密殿中,烛火摇曳,映照出他眼中那一抹志在必得的冷意。
可他不曾看见——在那坊市角落的暗影中,一道极淡的金光,正悄然没入地缝,如根须般蔓延,直通秘境地脉。王凡在居所布下的封印阵纹,并非仅为了隔绝灵息,更是一道隐秘的灵引,将他的太极真气悄然渗入太阴秘境的地脉之中。他早料到李玄会在秘境设伏,因此,在推演禁制的同时,亦在暗中以太极真气探查地脉流向,寻到了阴脉淤塞的关键节点。那缕金光,便是他埋下的伏笔,待时机一到,便能以太极真气引爆淤塞,截断阴脉。王凡的局,已悄然布下。
他不争不躁,不怒不显,如静水深流,却已在暗处,将敌之谋,化为己用。坊市的喧嚣,太阴宗的密谋,李玄的算计,皆在他推演的太极图中流转,成为他破局的棋子。秘境未开,杀机已伏。而真正的棋手,正藏于众人轻视的影子里,静待落子——一击毙命。
夜风拂过窗棂,带起他案头一张泛黄的符箓,那正是他明日将“遗落”的辟邪符,符纹之下,人皇气的封印微光流转,如蛰伏的毒蛇,静待噬咬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