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砖缝里那只眼睛眨了一下。
陈小满立刻抬手,银剪刀横在胸前。他没动,眼角却扫向黄大贵。老头已经蹲下,五枚铜钱全压在掌心,指节微微发白。
白小染冷笑一声,狐火在她手心转了半圈,突然朝那眼睛甩过去。火光撞上砖墙,炸开一片红影,可那眼睛早不见了,只剩一道裂痕缓缓合拢。
“躲得挺快。”她说。
陈小满低声道:“刚才断线时,他抖了一下。”
“谁?”
“不是人。”他盯着墙皮剥落的地方,“是阵连着他的身体,每换一次位置,都要收一次力。”
黄大贵抬头:“三息一次。”
“对。”
两人眼神碰了一下。白小染皱眉:“你们打什么哑谜?”
“等他下次出招。”陈小满说,“火先上,但别冲太前。”
话刚落,地面震动。七只小鞋从空中猛地坠下,落地时齐刷刷转向陈小满。黑线再次抽出,像藤蔓一样扑来。
白小染甩手就是一团狐火,轰地炸在鞋面上。火势铺开,逼得黑线顿了一瞬。就在这刹那,黄大贵将铜钱拍进地缝,嘴里念了一句短咒。
地砖裂开一道口子,一股灰气从底下喷出。原本要扑向陈小满的黑线忽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偏了方向。
陈小满动了。
他贴着墙根冲出去,脚步轻得几乎没声。眼睛死死盯着那片曾露出眼睛的墙角。他知道,对方换位前总会停一下,那一瞬间,空气会轻微塌陷。
来了。
他跃起,银剪刀直刺那处凹陷。
咔嚓。
剪刃合拢,一根粗如手指的黑线应声而断。这次没有回缩,断口处涌出暗红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淌。
庙里响起一声闷吼,不是从墙角传来的,而是从屋顶、地面、四面墙壁同时发出,像整座建筑都在痛。
白小染趁机再甩三道火链,封住横梁到神龛的通道。黄大贵迅速补位,把最后一枚铜钱钉在陈小满脚边,形成三角封锁。
“主控线断了。”他说,“现在他靠残阵撑着,动作会慢。”
陈小满喘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剪刀还夹着半截黑线,那东西在他掌心微微抽搐,像活物临死前的挣扎。
“还没完。”他低声说。
果然,墙角那块砖开始松动。一只手掌从里面伸出来,五指扭曲,指甲漆黑。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挤出,穿着破旧道袍,脸上盖着一张黄符。
他站稳后,抬起手,撕下脸上的符纸。下面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嘴角一直裂到耳根。
“你懂阵?”那张嘴开口,声音沙哑,“那你该知道,断一根线,就得用命补。”
陈小满没答话。他把剪刀换到左手,右手摸向怀里——那里有奶奶留下的半张烧焦的纸片,上面画着一个倒五角。
黄大贵突然咳嗽两声:“动手别犹豫。”
白小染往前一步:“我数三下。”
她刚张嘴要数,那人影突然抬腿,一脚踩碎脚边的铜钱。
三角阵破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