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护卫走上来立马扣住张县令跪下,张县令被太子这一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但不管发生什么,先请罪准没错。
“殿下恕罪,下官不知犯了何处犯了错惹怒殿下,还请殿下告知下官,让下官死个明白。”
沈临坐在椅子上低眸注视跪在地上的张县令,语气里带着怒意,
“你不知道?你合谋贪污赈灾银,欺压百姓,甚至连外面大街上的商贩,店铺里的掌柜老板,连行人大多数都是你派人可以伪装表现给本王看的,欺君罔上,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
“殿下冤枉啊,您千万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啊,他们一定是胡说八道栽赃陷害下官啊。”
张县令听着太子列出来的一桩桩,胆战心惊,但此刻一定不能认罪,县衙书房内的东西还没转移完,要不是之前有贼人擅闯县衙,自己早就将东西转移了,自己必须拖住太子一行人,给他们争取时间。
沈临才不想过多与他纠缠,直接了当的说,
“你知道为什么晨闵县的县令自从写信告诉你本王何时离开后,就再也未曾与你通过信吗?”
张县令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张县令抬头试探地去看太子的面容,对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沈临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同时他击碎了他最后的挣扎。
“陈宇已经被看押起来,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还要挣扎吗?你不会还想着拖延时间等着将你县衙书房的东西转移出去?暗影!”
张县令听到县衙书房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自己已经暴露了,沈临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暗卫从外走进来在沈临跟前跪下。
“主子,您让属下去书房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守着书房的四名暗卫,有两名在打斗中被杀,剩下两名连同在书房的人已全部捉拿,等候主子处置。”
沈临点点头让暗影将人带进来,那暗卫死了就死了,精心培养的暗卫,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张县令看着自己安排转移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知道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想趁人不注意咬舌自尽,可林瑾舟怎么会让他如愿,在察觉到他的意图的时候直接动手卸掉他的下巴。
“将人带下去审问,一定要将平原县的百姓在哪审问出来。”
护卫领命将人带去关在县衙的大牢内,沈临起身走过去打开暗影从书房带来的箱子,拿起里面的书册翻阅,可上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同时还有惊喜。
“瑾舟,你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沈临将手里的书册递给林瑾舟,自己又去拿了一本,内容与上一本类似,只是东西不同,
“这是,这是澄北赈灾银的贪污名单?”林瑾舟看着里面的内容满眼震惊,他们费心竭力想要找寻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哈哈,是啊,不不止澄北赈灾银的名单,还有其他的,他们私采矿山,倒卖兵器,甚至连各地的商铺名单都在这里,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前日孟浔来信说在宁安县并未发现有和平原县一样的情况,想来那些刻意伪装的人应当也是为了护住这些东西。”
林瑾舟从箱子里拿起一本看起来与其他相比更陈旧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个地址,他眼底闪过诧异,还有疑惑,
“怎么会是这里?”
“怎么了,这账册你发现什么不对劲?”
林瑾舟摇摇头,将自己刚才感到疑惑的地方指给沈临看,
“殿下请看这里,这上面写着云和二十年店铺营收分批送至乌那。”
“乌那?这是何处?也是在我们大云?”
沈临自问对于云朝各地算得上了解,可也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回殿下,乌那并非属于云朝,它是云朝北疆西北侧一个叫且弥的国家的一座小城。那个地方人烟稀少,经济落后,且多山环绕,在此居住的人极少,我们北疆军营中有一位将士他的母亲就是出自乌那,因此臣才会知晓一些。”
“臣刚才疑惑是因为,乌那算是一座半废弃的城了,为何还会往此处送大笔钱财,且臣从另外几笔账册中也注意到有几笔小的钱财都送至乌那周边的城镇,至于最后是不是都送到乌那就不得而知。”
沈临听完林瑾舟的话陷入沉思,
“这批账册我会派暗卫秘密带回京城,瑾舟这件事还需要舅舅帮个忙,你写信让舅舅派人看能否将且弥的各城分布图画下送过来,尤其是乌那周围的城镇,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我们进城时就已经派人把守平原县城外各个出口,等到暗影将那些百姓在何处审问出来,我们就立刻出发,到时留下人扮成张县令,稳住平原县里面的人,希望此事早日完结。”
两日后张县令在酷刑逼供下终于说出那些平原县百姓的去处,全被关在平原县后山的一个山洞内,每日就送些水和瞧不见米的粥,只要吊着他们的命不死就行,有些年轻力壮的想要逃走的,看守的人抓住后将人殴打致残或者直接打死,等林瑾舟带着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全都饿的脸颊凹陷,地面全是血迹还有十多具尸体,许多老人已经奄奄一息,有些甚至身体已经彻底凉透,没了声息。
林瑾舟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拔出剑又砍了他们看守的几名护卫几刀,若不是要留着作证人,他真想一刀将他们都杀死,然后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山洞里的人看到这一幕还是无法止住的恐慌,即使他们这些日子里已经看了无数遍,但还是无法适应,林瑾舟收起剑面向众人,从怀里掏出玉牌。
“各位,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救你们出去的,殿下已为各位安排好了住处,也安排了大夫,各位请随我来。”
山洞里面的百姓眼底还是带着警惕,不知是否能相信眼前的这群人,最后是人群中一位年迈的老者走了出来,老人虽然脸颊凹陷,面色暗淡,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杵着拐杖一步步走到人群前面仔细打量林瑾舟手里拿着的玉牌,
“这位官爷,不知可否让草民仔细看一下玉牌。”
林瑾舟不明所以,但看山洞里的百姓看向这位老者的眼神,看来这位老人在这群人中的地位很高,林瑾舟拿着玉牌放在老者眼前,老人并未伸手接过来,只是抬手摸了下玉的质地,看清上面雕刻的东宫字样,最后松开手眼底带着笑意的看向里面的百姓,
“各位,走吧,我们得救了。”
山洞里的百姓闻言皆喜极而泣,响起抽噎声,林瑾舟将他们带到山下一座废弃又重新翻修的宅子里面安置,眼底带着歉意的看向众人,
“各位,非常抱歉,你们暂时还不能出现在城内,待事情解决,会有人通知你们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在此之前,你们先暂居此处,宅中已安排了大夫,还备了吃食,若是你们有什么需求,可告诉外面看守的人,他们会帮你们。”
林瑾舟让人将百姓带去安置,等属下带着人离开,林瑾舟看见方才那位老者没跟着离开,而是在那等着自己,林瑾舟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老人家您为何不和他们一起去?”
“我若是跟着离开了,那么谁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呢?”
林瑾舟愕然,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干脆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老人家您是认识太子?”
身旁的老人笑着摇头,
“并不认识,你是想问我为何今日能看出那是东宫太子的玉佩?”林瑾舟点点头,老人眼底的思绪飞回以前,
“我并不认识如今的太子殿下,但是我认识当今圣上,我年轻时也算是略有才干,奈何久未遇伯乐,最后得当时的五皇子赏识,被他收做幕僚,可我与之共事才发觉所行之事与我的抱负追求皆相悖,我欲逃离,却畏惧生死,五皇子欲夺嫡,当时先皇也有意偏袒五皇子,我还曾发现陛下暗中赐下象征东宫的玉佩,因此我才识得,我只是一介书生,但也不愿天下落入残暴无能,昏庸愚昧之人手里,遂将五皇子残害忠良的名单匿名写信告知安王,后五皇子落败逃走,陛下登基,我终于得以趁乱逃脱,也不再追求名利,游历到了平原县,安定下来,闲来无事开了间书塾,教导孩子们。”
林瑾舟属实没想到眼前这位老者居然有着这样的经历,不知是该惋惜他时运不济,遇人不淑,还是说他幸运居然能够逃走,还能再次安居乐业。
“老朽的往事还望公子能够替我保守,也不必告知,如今这样的生活,亦是我所愿。”
老人说完挣扎着起身离开,林瑾舟也遵守诺言未曾透露过一字,平原县百姓的事已经解决,沈临和林瑾舟一行人第二日便启程去往当时受灾最重的宁安县。
宁安县与平原县不同,平原县的那些伪装的百姓是有人授意让他们故意污蔑安王,而宁安县百姓心中是真的认为他们如今的处境皆因安王,甚至连带着痛恨宠信安王的皇室,当初护国寺那批流民大多数都是来自宁安县。
百姓们提到安王,皆是痛恨厌恶,听说太子要来宁安县,百姓自发在城门口阻拦,宁安县的县令更是无所顾忌,只是随便叫两个人去拦一下,做个样子。
孟浔和顾砚珩这几日被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愁容满面,他们没想到这宁安县的百姓对于皇室安王的敌意如此之大。最开始他们甚至连城门都进不去,后来注意到后山有个入口有队伍运送什么东西进城,他们换了伪装跟着进城,等进了城再悄悄脱离队伍。
两人找到灾民临时搭建的大棚,等到了深夜两人换了身黑衣前往灾民居住的地方,想抓个人询问城内的具体情况。刚好有一人起夜去如厕,两人尾随至茅房外,等人出了茅房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将人带到一个已经废弃的房屋里。
孟浔找了根绳子绑住那人的手,男子眼里全是惊恐和害怕,脸色通红,想要挣扎,孟浔伸手拍了下他的头,瞬间安静下来。
“别紧张,我们只是找你问点事,你只要乖乖配合,不大喊大叫,我们就让你说话。”
男子点点头,眼底全是自己愿意配合的神色,孟浔满意的笑笑,点了两下,将他面上的布取下来,男子立马张大嘴巴,孟浔立马伸手点了他的穴位,
“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还好我早有准备。”
男子闻言眼底满是控诉与委屈,脸色涨红,眼神恳求的看向顾砚珩,顾砚珩感觉有些不对,让孟浔给他解开,男子终于能喘口气,大口呼吸空气,等确定自己不会再被憋死,才看着两人尤其是孟浔,眼里全是埋怨,
“不是哥们,谁教你们绑架是捂住别人的口鼻的,还好我能憋气 ,不然我就死在你们手上了,还有,能不能别打我头,不知道打头会长不高吗?”
“嘿,没想到你小子还信这个,那你刚刚张大嘴巴是想呼吸?”
“不然呢?被封住那么久,差点被憋死。”
“我还以为你想大叫呢,不好意思啊,兄弟。”
闹了这么个乌龙,孟浔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之前没这方面的经验,在京城的时候,一般看人不顺眼都是套麻袋直接打。
男子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给自己调整了舒服的姿势,看着两人开口,
“说吧,要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这宁安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百姓都那么排斥安王还有皇室。”
顾砚珩话一出口,男子的眼神立马警惕起来,
“你们想打探这个做什么?”话刚说出口没三秒,男子头上又挨了一巴掌,
“现在你是被绑架的那个,能不能有被绑架的自觉,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再次被打头的男子也顾不得警惕了,瞪着孟浔低声吼道,
“都说了别打我头,别打我头,会长不高的。”
孟浔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你今年多大了,还怕长不高?”
“我今年十四,我父亲说了我还能长好几年呢。”
“孟浔,问正事?”
孟浔还想问他父亲是谁,结果被顾砚珩打断了,才想起来今天把这小子绑过来的目的。
“孟浔?你叫孟浔?你是英国公府的孟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