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我怎么瞧着你最近总红光满面的,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将近了?” 王姐端着餐盘在元熙对面坐下,眼神里带着几分打趣,忍不住开口调侃。
她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满是感慨。从前的小元医生,可不爱凑这种热闹 —— 午休吃饭总独坐在角落,安安静静的,话也少。若不是共事这几年,摸清了她内向却和善的性子,怕是真要觉得她难相处。
可如今不一样了。元熙不仅偶尔会跟着她们一起闲话,兴致高时还会插一两句话,发表些自己的看法;就连穿着打扮,也褪去了先前的沉闷老气,添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整个人都亮堂了不少。
元熙听了调侃,嘴角弯了弯,笑着打哈哈:“咱们当医生的,每天都有好事呀。今天这个病人手术成功,明天那个病人顺利出院,哪一件不值得高兴祝贺?”
许恒自她生日过后,便回了项目部,算下来已有一周多。自打见过许毅夫妇,元熙心里悬着的那点不安便彻底落了地 —— 她还有什么不信他的呢?朋友的亲近、他家人的认可、一场隆重的生日、安稳妥帖的生活,桩桩件件,全被许恒细心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待她的好,好到有时连元熙自己都觉得,真是要惹旁人羡慕了。
这时何妍忽然凑过来,声音亮得在场人都能听见:“元医生,你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是不是你男朋友向你求婚啦?这是马上要嫁给有钱人了吧?” 她只看见元熙时常收到送来的礼物,不时总有不同馆子的餐食送到手上,却并不知晓元熙男朋友的具体背景,全凭着猜测往 “富豪” 上靠。办公室里那么多医生和护士们谈恋爱,可只有元熙天天是车接车送。
自从张凡提醒她之后,元熙对何妍倒是多了一份戒备,可并没觉得有什么过于异常。比如现在,也只是声音大点,然后随意猜测着,说一些她与元熙关系并不匹配的话语。
休息室里也有好几个人,元熙只淡淡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接话。
“哎,元医生,你别跟我们打哈哈呀!” 何妍却没打算就此打住,又往前凑了凑,追问着,“你就说说,你男朋友是不是特别有钱……”
何妍的话还悬在半空,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护士小陈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声音带着急切:“元医生!急诊刚送过来一个危重病人,必须马上手术!李主任已经去准备了,让你作为第一助手,现在立刻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元熙刚塞进嘴里的一口饭还没来得及细嚼,闻言立刻咽了下去,手一把推开桌边的饭盒,椅子被带得往后滑出半米,人已经起身朝门外冲去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命救援,就此仓促却坚定地拉开序幕。
手术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据急诊护士同步的信息,他是在途中突发车祸,一根断裂的金属护栏直接刺入胸前,ct 显示刃口距离心脏仅一公分,稍有移位便会致命。此刻男人已陷入深度昏迷,生命体征微弱得几乎要从监护仪上消失。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一个中年女人脸色惨白地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得像蒙了层灰,连眼泪都忘了掉;一旁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瘫坐在长椅上,双手拍着扶手,一遍遍哭喊着一个名字,浑浊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路过的医护人员都忍不住红了眼。
“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我儿子啊!” 元熙刚踏入手术室通道,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老人绝望的哭喊,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她加快脚步走进无菌区,她知道,这场手术容不得半分差错。
然而,命运终究没能偏爱这个家庭。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里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代表心跳的曲线骤然拉成一条直线。“肾上腺素 1mg 静推!” 李主任的声音都有一丝不稳,可无论医护人员如何全力抢救,那冰冷的直线始终没有起伏。最终,李主任疲惫地抬手,声音沉重:“停止抢救,宣布死亡时间。” 手术台前,所有人都垂着头,口罩下的脸色一片凝重,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沮丧 —— 又一条生命,没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元熙跟着李主任走出手术室,刚说了抢救结果,老人瞬间瘫软,双手狠狠捶打着地面,哭声比之前更甚,几乎要断气:“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老人家,请您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李主任蹲下身,声音尽量温和,“病人送来时金属利刃已伤及大血管,失血过多,情况实在太过严重,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一把揪住李主任的白大褂,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就是你!是你们不尽心救!是你们耽误了时间!才让我儿子没了!你们这帮庸医!杀人凶手!” 她一边哭喊,一边挥着手朝李主任打去。李主任毫无防备,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后脑勺重重磕在走廊的长椅扶手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元熙也没料到家属会突然发难,见状立刻上前想拉开老太太:“阿姨您冷静点,别激动!” 可刚碰到老人的胳膊,就被她狠狠扯住了衣领,紧接着,老人的拳头和巴掌就朝着她脸上、身上招呼过来。元熙躲闪不及,右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阵刺痛瞬间传来,紧接着,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 —— 她摸了摸,指尖沾了血,也不知是被老人手上什么划破了皮肤。
“是你,你个老太婆害死了我老公。是你一直在他耳边唠叨,骂他没出息,怎么死的不是你,啊,为什么不是你?!” 一声尖利的怒呵突然炸开,原本还靠在墙边、眼神空洞发懵的女人像是被瞬间点燃,猛地冲了过来。她红着眼眶,不分青红皂白就朝着老人扑去,元熙和李主任慌忙中伸手阻拦。
现场彻底乱作一团。元熙只觉得胳膊被人狠狠攥住,接着后背又挨了一记猛推,整个人撞在冰冷的墙上。好在其他医护人员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来,保安也循着声音急忙赶到。
几个人合力才将失去理智的女人和老太太强行拉开,死死按住她们挣扎的胳膊。再看元熙和李主任,白大褂被扯得皱皱巴巴,扣子崩掉了两颗,元熙脸颊的伤口还在渗血,李主任的额角也肿起了一块,两人狼狈不堪,眼底满是疲惫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