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通过旗语和号角,迅速传遍了整支大军。
那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硬生生地停在了距离城门不到一里地的地方。
无数沙戎士兵满脸都是问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不进了?”
“是啊,城门都开了,还等什么?”
赫连勃的副将,那个名叫巴图的壮汉,更是疑惑地看着赫连勃。
“大单于,中原人就是一群被圈养的肥羊,被您的威名吓破了胆,不是很正常吗?”
巴图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
“咱们赶紧进去吧!皇宫里的女人和金子,可都等不及了!”
赫连勃没有回头,他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座死寂的城池,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寒气。
“巴图,你还记得我祖父是怎么死的吗?”
巴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赫连勃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飘出来的。
“当年,我祖父率领三万铁骑,也是这样,遇到了一座主动开门的中原城池。”
“城里的守将说,愿意献城投降,还准备了美酒犒劳我军。”
“我祖父大喜过望,带着最精锐的五千亲卫,率先入城。”
“结果呢?”
赫连勃猛地转过头,一双鹰眼死死地锁住巴图。
“结果,城门落下,街道两旁射出无数火箭,地底下埋的火油被点燃,五千勇士,连同我祖父在内,全都被活活烧死在了那座城里!”
“这就是中原人的计谋!”
“诱敌深入!”
这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个类似的故事,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是草原的勇士被中原人那些数不清的阴谋诡计害死。
这些故事,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马鞭,指向城内。
“你们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城中几处高大的建筑上方,正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巴图愣了一下。
“大……大单于,那不是有人在做饭吗?”
“做饭?”
赫连勃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与洞悉一切的智慧。
“蠢货!”
“如果真是空城,所有人都逃光了,那这烟是给鬼烧的吗?”
“这根本不是炊烟!”
“这是信号!是城内伏兵约定动手的信号!”
他又指向不远处,一段城墙的垛口后面,有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脑袋,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看到大军的目光扫过去,又慌忙缩了回去。
“还有那些人!”
赫连勃的声音愈发冰冷。
“你们真以为那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见了我们的大军,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还有胆子爬上城墙看热闹?”
“他们是伪装起来的精锐斥候!是在观察我军的阵型和数量,好决定从哪里发起突袭!”
一番话下来,周围的将领们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再看向那座京城时,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
那是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伪装成绵羊的洪荒巨兽!
“传我将令!”
赫连勃的声音斩钉截铁。
“全军后退一里,安营扎寨!”
“派出一百个斥候小队,每队十人,从不同城门分批入城,一有不对,立刻发信号撤退!”
……
养心殿。
刘协靠在软塌上,打了个哈欠。
桌上的国宴菜品,已经热了第三遍了。
烤全羊的皮都有些不脆了。
他左等右等,右等右等,等到花儿都快谢了,就是没听见城外有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我这外卖都点好了,骑手怎么还不上楼啊?】
刘协有些纳闷,他戳了戳旁边站着像根木头一样的小德子。
“小德子,外面什么情况?我那草原大兄弟是不是迷路了?”
小德子哆哆嗦嗦地回答:“回……回陛下,奴才刚刚派人去城门上瞧了……”
“敌军……敌军在城外一里地……扎营了……”
刘协愣住了。
扎营了?
这是什么操作?
【放着五星级酒店不住,非要去睡帐篷?】
【难道是嫌我招待不够周到?服务不够热情?】
刘协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立志要摆烂的皇帝,他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职业侮辱。
我把家门都给你敞开了,你居然不进来?
看不起谁呢!
不行,我得再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刘协猛地一拍大腿,有了主意。
“传朕旨意!”
小德子一个激灵,赶紧跪下。
“把宫里教坊司的乐师,全都给朕叫上!”
“让他们去玄武门城楼上,给赫连勃大单于,奏乐!”
“就挑最喜庆,最热闹的曲子弹!”
“给朕的草原大兄弟,好好助助兴!”
小德子猛地抬起头,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自家主子那张写满了“真诚”的脸,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
陛下不仅疯了。
现在,连症状都开始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