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铜漏滴答,宇文协、裴虔通、于文晶三人已疾步而入;
城中军营本就在整军备战,接到急召三人便即刻赶来,连甲胄都未来得及卸去。
“陛下!”三人齐齐躬身行礼。
杨浩立于龙案之后,手中紧攥着那封密信,眼底怒火几乎要燃起来:
“岑文本从运河急报,淑妃秀宁昨日亦被李密扣在瓦岗!
萧后未归,秀宁再陷敌手,这李密狼子野心,朕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密信被他重重拍在案上,墨迹未干的字迹赫然在目。
三人见状,皆面露凝重,裴虔通当即抱拳:
“李密匹夫,敢犯天颜、掳掠后妃,臣请战,愿为陛下踏平瓦岗!”
“无需多言!”
杨浩抬手打断,声音冷厉如冰,“传朕旨意——”
“宇文协!”
“臣在!”
“你总领大军调度,依前次拟定的进军方略,着速整队开拔出虎牢!”
“遵旨!臣即刻统筹各部,午时前全军待命!”宇文协躬身领命,目光锐利如刀。
“裴虔通!”
“臣在!”
“速召幽冥武卫一千锐士,即刻集结宫门外!
太保寅虎,率强弩禁卫六十人随行,随朕先行出发,赶赴运河与船队汇合!”
“臣领旨!”裴虔通、寅虎轰然应诺,转身便要往外走,却被杨浩抬手叫住。
“且慢!裴虔通,”杨浩沉声道,“独孤开远所率五千幽冥军已在整军;
你转告他,半日后即刻沿运河挺进,紧随朕之后,不得有误!”
“臣记下了!”裴虔通领命,大步流星退出殿外,殿外很快传来召集兵将的急促号令。
“宇文协!”杨浩再唤。
“臣在!”
“你率西线主力,向东疾进兵围邙山,牵制瓦岗西路兵力!
东线来护儿部,朕会即刻传旨催促,令他猛攻童山防线,东西夹击,让李密首尾不能相顾!”
“臣遵旨!洛阳各部已整装,臣这就赶赴军营调遣!”宇文协躬身。
最后,杨浩目光落在于文晶身上:“于文晶!”
“臣在!”
“待朕出发后,你赶赴虎牢,暂驻待命,务必联络上李世民!
将近期军情一一告知,重中之重——
告诉他秀宁已被李密扣押,令他加速进军,赶来与朕汇合!”
“臣领旨!”于文晶抱拳,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杨浩忽然补了一句,“告诉李世民,若能救下萧后,秀宁,朕许他节制东路联军之权!”
“臣谨记!”
三人领命完毕,转身便要退出,杨浩却又沉声道:
“诸卿此行,只许胜不许败!
李密若敢伤萧后和秀宁分毫,朕必屠尽瓦岗,鸡犬不留!”
“遵旨!”三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转身疾步退出。
殿外,急促的马蹄声、号角声、士兵集结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夜色中的洛阳城瞬间被战火的气息笼罩。
距先锋部队出发仅剩两个时辰。
杨浩立于殿阶之上,望着城外燃起的烽火,忽然心念一动——
此事关乎重大,终究要与长孙无垢交代一声。
“于文晶!”他转身疾唤。
“臣在!”刚要动身赶赴虎牢的于文晶连忙折返。
“速修密信,送予无垢身边侍女蝶舞!”
杨浩语速极快,“就说朕有要事相商,紧急约见无垢于城东别院,令她即刻引路,不得声张!”
“臣遵旨!”于文晶不敢耽搁,当即寻来笔墨,片刻间写好密信,差心腹暗中送去。
半个时辰后,杨浩换去龙袍,身着一身玄色劲装,避开禁军耳目,悄然抵达别院。
刚推开门,一道纤细的身影便撞入眼帘——
长孙无垢已在屋内等候,显然是刚由蝶舞领着,从李唐使团驿馆经暗道匆匆赶来。
不等她开口见礼,杨浩已大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连日来的焦灼、愤怒与委屈,在触到她温软身躯的那一刻尽数爆发;
他低头便攫住她的唇,亲吻带着几分急切与力道,辗转厮磨,仿佛要将这乱世中的片刻相守牢牢镌刻。
长孙无垢猝不及防,随即温顺地回应,指尖轻轻攥着他的衣襟;
直到气息微喘,杨浩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陛下……”
她喘着气,眼底带着担忧,“可是运河方向……萧后娘娘那边又有紧急军情?”
杨浩脸色一沉,松开拥着她的手臂,指尖轻轻抚过她泛红的唇角,“不仅如此,朕再告诉你一事。
你且稳住——秀宁,也被李密掳上瓦岗了。”
“什么?”
长孙无垢脸色骤然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秀宁?她怎么会……她怎么也落入李密手中了?”
“此事说来话长。”
杨浩扶住她的肩头,“想来是她察觉到你我之间的事,心中存了疑虑,生了烦燥,便想着沿运河去会萧后,要告朕的状;
可一与江都开来的船队会合,得知萧后独自上了瓦岗;
竟孤身涉险,领着玄甲骁果几百人就杀了过去,结果也被李密扣下。”
屋内烛火摇曳,映着长孙无垢苍白的面容,眼中满是震惊与自责: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与陛下的纠葛,她怎会一时冲动,身陷险境……”
“与你无关。”
杨浩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光,“是李密狼子野心,四处掳掠;
也是朕护佑不力,让后妃、亲眷接连遭难。”
“你放心,朕已下令三路进兵,不日便会踏平瓦岗,不仅要救回萧后与秀宁,更要让李密血债血偿!”
长孙无垢的脸色愈发惨白,她望着杨浩,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懊恼与愧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都怪我……都怪我不该与陛下有这般纠葛,才让秀宁心存疑虑,孤身涉险……”
她声音哽咽,浑身微微发颤:
“一边是夫君世民,一边是陛下你,我早已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还把秀宁也搅进这浑水里,让她沦为阶下囚,我该如何面对世民?
如何面对李唐宗室?更如何面对刚满百天的承乾?
他还那么小,若知晓母亲这般不堪,日后……”
话未说完,她便捂着脸失声痛哭,肩膀剧烈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杨浩心中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