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朱雀大街,玄甲军的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静谧。
李世民一身银甲映曦光,眉头紧锁,神情焦灼。
李渊本许他整军两日,可瓦岗李密盘踞洛水、扣留萧后,天下逐鹿正酣,他哪有半分心思迁延,下令:
“全军拔营!”
仅一日休整,李世民便率军出潼关,一路疾驰至华阴。
一日后,华山雄峙道旁,屈突通率五千骁果军正在等候。
“末将屈突通,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天策上将!
末将特引领上将至洛阳,沿运河直抵瓦岗寨下白马渡,共赴国难!”
李世民勒住马缰,俯身虚扶:
“屈将军快快请起,有劳你在此久候。”
他目光坦荡,“先前两军交战不过各为其主。
如今你我已是联军,同奉大隋之命征讨瓦岗、营救萧后,往日芥蒂不必再提。”
屈突通拱手道:“上将宽宏大量,末将佩服!
请上将率军随末将前行,此路末将熟稔,定能全速推进,早日救出皇后!”
“好!”李世民扬鞭指向东方,“我正欲早日抵达洛阳。到了洛阳,需停留半日。
见见夫人,还有杜如晦、侯君集等人,再带上城内八百玄甲军。”
“对了,洛阳玄甲军总计一千,先前两百被秀宁带走,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屈突通略一沉吟,如实回道:
“淑妃具体行踪,末将并不知晓。
不过抵达洛阳后,长孙夫人定能为上将禀明详情。”
李世民点头,“既如此,便速速赶路!”
话音落,玄甲军与骁果军合兵一处,马蹄滚滚震彻山道,朝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
而这一边,运河之上,烟波浩渺。
三艘五牙龙舰劈波斩浪,三十余艘兵舰紧随其后。
隋帝杨浩亲率一千幽冥武卫,连同太保亲卫诸军,正全速向白马渡疾驰。
旗舰五牙龙舰的甲板上,杨浩身着明黄战甲,凭栏而立,眉宇紧锁,心内焦灼。
朱贵儿一身素色宫装,轻步上前,“陛下,且勿太过劳神。
如今大军已动,兵锋正盛,瓦岗不过草莽之辈,怎敌得过陛下与天策上将的联军?
萧后姐姐吉人天相,定然无恙。”
见杨浩肩头紧绷,她顺势屈膝,指尖轻落其肩,力道柔和地推拿起来:
“臣妾为陛下按捏片刻,也好松快些。”
杨浩微微吐气,紧绷的脊背稍缓。
此次出征,他未携宫中其他妃嫔——
只因白马渡附近停泊着自江都驶来洛阳的隋军舰队,宣华夫人、容华夫人与崔嫔等后妃皆在舰上等候。
而朱贵儿性子沉静温柔,性类宣华夫人。
又最善体察人心,带她同行,正是想在这征战的烦躁中,得一份难得的安抚与清净。
“但愿如你所言,”杨浩轻叹一声,抬手抚上朱贵儿的手背,“早日抵达白马渡,尽快救出皇后,秀宁。”
朱贵儿柔声应道:“陛下洪福齐天,此战必捷。臣妾陪着陛下,静候佳音便是。”
另一边洛阳方向,洛水滔滔,洛口渡口人声鼎沸、船帆密布。
独孤开远、麦孟才、钱杰幽冥三将勒马码头,身后五千幽冥军将士身披玄甲、手持长戈,队列严整如铁。
一声令下,将士们分批登船,随后舰队起帆开动,紧随隋帝舰队之后一日行程,沿运河向白马渡疾航。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官道上,马蹄声震彻天地——
宇文协率领六万铁骑,旌旗遮天蔽日,大军如黑色长龙,朝着虎牢方向疾驰,直指瓦岗西侧的邙山防线。
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气势如虹,沿途郡县百姓纷纷退避。
而早在一日之前,江都方向已燃起征尘。
留守江都的来护儿令云定兴据守江都根基。
亲率三万骁果军,连同六万新编江淮劲卒,共计九万大军水陆并进,直指瓦岗。
水路之上,近千艘大小水战舰艇首尾相连,帆影蔽江。
陆路方面,左御卫大将陈棱率领六万江淮禁卒,沿运河北上。
朝着瓦岗东侧的童山防线疾速挺进,与水路大军遥相呼应,形成夹击之势。
四路大军齐动,或沿运河疾行,或踏官道奔袭,锋芒皆指瓦岗——
一场席卷中原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
与此同时,白马渡萧后所属舰队之上,容华夫人麾下的“容字”队密卫已分批潜入瓦岗寨左近。
黑衣如影穿梭于林间官道,数波探马陆续折返,将瓦岗布防、粮草动向等情报一一回禀。
容华夫人座舰主舱案头的军情正不断汇聚成册。
同一时刻,虎牢关城内,玄衣卫指挥使宇文晶早已整装待命,等候李世民大军抵达。
他麾下的玄衣暗卫如暗夜猎鹰,潜伏寨外密林,将无形眼线布满瓦岗周遭。
战云密布中原,无形交锋已然先行,这场围绕萧后营救与天下归属的死战,只差最后一根导火索。
夜色刚褪,洛阳城外官道便扬起漫天烟尘。
屈突通引着天策上将李世民与三千玄甲军连夜疾行,终在晨光熹微时抵达城下。
隋东都留守大臣元文都、皇甫无逸已率文武出城相迎,拱手道:
“天策上将一路辛苦!粮草已备妥,可为大军补充!”
李世民勒马与二人寒暄两句,便见城内快步走出一队人马——
正是李唐使团的杜如晦、侯君集,以及侯君集麾下的玄甲武卫。
段志玄亦带着八百玄甲军上前归队,高声禀道:
“主公!先前拨给淑妃的卫队,今日归建八百!”
李世民目光扫过整齐列队的将士,眼底战意愈发炽盛。
众臣众将围拢议事之际,一辆青幔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阵前。
李世民一眼认出那是长孙无垢的车驾,当即大步流星迎上,掀开车帘时声音难掩急切:
“无垢!你还好吗?洛阳一别,已近两月!”
长孙无垢款步下车,素色衣裙衬得眉眼温婉,见了他却先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世民,承乾可还好?他才刚满百天,离不得人。”
“放心!”
李世民握住她的手,语气柔和,“乳母照料得细致,孩子康健得很。
这次你为李家立了大功,与隋帝的谈判进展顺利,父亲对你赞不绝口。
如今你已是天策夫人,这名号虽是隋帝所封,我本不在乎,但有总比没有强;
听说还能节制天下兵马,虽为虚衔,也算是份荣耀。”
可他说着,却见长孙无垢眉头未舒,神色依旧凝重。
“怎么了?”
李世民心头一沉,“见到我还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