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李无垢的伤势确实沉重,左肩骨骼碎裂,经脉受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痛,罡气运转也晦涩不畅。强行出战,无异于自寻死路。然而,李无垢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那是一种看透局势、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的伤,我自有分寸。”李无垢抬手,止住了李绩后面的话,目光投向沙盘上野狐岭与蔚州之间那片相对开阔、但丘陵起伏的地带,“硬碰硬自然不行,但我们为何要与他硬碰?曳莽新败,如同惊弓之鸟,他如今最怕的,不是我们堂堂正正之师,而是防不胜防的奇袭和骚扰。”
他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条曲折的路线:“你看这里,野狐岭以南三十里,有一处地名‘落马坡’,地势险要,两侧是陡峭的土丘,中间道路狭窄,是曳莽所部南下蔚州或东进云州的必经之路之一。若我是曳莽,在粮草短缺、急需打通补给线或与夷男汇合的情况下,会不会冒险派兵控制或试探此地?”
李绩是沙场老将,一点就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总管的意思是……围点打援?亦或是……设伏?”
“不完全是。”李无垢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们要做的,是‘惊蛇’,更是‘疲敌’。派出数支精锐小队,不分昼夜,轮番袭扰野狐岭外围的敌军哨卡、巡逻队,以及任何敢于离开大营的敌军小队。不求全歼,只求杀伤,制造恐慌。同时,散播谣言,就说我伤势已无大碍,正调集大军,准备一举踏平野狐岭。”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落马坡,则是我们给曳莽设下的一个诱饵。我们要让他觉得,我们有意抢占此地,切断他的退路或阻挠他与夷男汇合。以曳莽目前惊疑不定的心态,他很可能派兵前来争夺,而且为了确保胜利,派出的绝不会是小股部队。届时……”
李绩接话道:“届时,我军便可依托落马坡有利地形,以逸待劳,给他来个迎头痛击!若能吃掉他这支偏师,曳莽必然更加胆寒,龟缩不出!夷男主力到来,见到的也将是一支士气低落、损兵折将的残军!”
“不错!”李无垢点头,“此战关键,在于‘快、准、狠’!骚扰部队要像跗骨之蛆,让他不得安宁;落马坡的伏击,则要如雷霆一击,打掉他伸出来的爪子!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最大程度地拖延时间,消耗敌军,等待变局。”
李绩彻底明白了李无垢的意图,这不是莽撞的出击,而是一套精准、狠辣的组合拳,旨在心理和实力上双重削弱敌人。他心中对这位年轻统帅的谋略佩服不已,躬身道:“末将明白了!这就去挑选精锐,安排骚扰事宜,并秘密向落马坡方向调动兵力,布置埋伏!”
“记住,行动务必隐秘。伏兵提前进入位置,偃旗息鼓,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暴露。”李无垢郑重叮嘱,“具体伏击将领的人选……”
“末将愿往!”李绩毫不犹豫地请命。
李无垢却摇了摇头:“不,李将军,你需要坐镇蔚州,统筹全局,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伏击之战,我另有人选。”他目光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张威,“张威,你新立大功,对敌凶狠,熟悉薛延陀战法,此次落马坡伏击,由你全权指挥!我再调拨给你一千精锐步卒,五百弓弩手,务必给我打出威风来!”
张威浑身一震,没想到如此重任会落在自己肩上。他猛地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张威,领命!必不负大将军重托!若让一个薛延陀蛮子走过落马坡,末将提头来见!”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李无垢勉励道,“下去准备吧,详细作战方案,与李将军商议后,报我知晓。”
“是!”张威激动地领命而去。
李绩看着张威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大总管,张威虽勇,但独立指挥如此重要的伏击,是否……”
“玉不琢,不成器。”李无垢淡淡道,“他需要独当一面的机会。况且,不是还有你我在此运筹帷幄吗?相信他。”
安排完军务,书房内重归寂静。李无垢靠在榻上,缓缓闭上眼睛。肩头的伤痛阵阵袭来,提醒着他身体的虚弱。与曳莽硬拼那一刀,不仅留下了外伤,更震动了根基,《龙象般若功》的运转都滞涩了不少。
“实力……还是不够啊……”他心中叹息。若非实力差距,何至于受此重伤,行动受制?若他有足够的力量,或许就能在野狐岭直接将曳莽斩于刀下,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沉下心神,连接系统界面。之前升级获得的属性点已经加在了体质上,暂时无法变动。他看向功法栏。
《龙象般若功》第二重(355\/)。进度缓慢,但这是根基,急不得。
《战神图录》残篇(领悟度28%)。这门得自传国玉玺的神秘功法,更侧重于意境和法则的领悟,对即时战斗力的提升不如《龙象般若功》直接,但潜力无穷。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物品栏中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小还丹】上。
【小还丹:少林秘制灵药,蕴含精纯生机,可疗内伤,续经脉,补元气。对重伤有奇效。】
服用它,或许能极大缩短恢复时间,甚至让伤势痊愈大半。但这枚丹药太珍贵了,是保命的底牌。夷男即将南下,大战在即,现在用了,万一之后出现更危急的情况……
权衡片刻,李无垢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现在不用,若因伤势无法在关键战役中发挥作用,导致战局崩坏,那留着丹药也无用了!当下恢复战力,应对夷男主力,才是重中之重!
他不再犹豫,取出【小还丹】,纳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磅礴如海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条经脉,滋养着每一寸血肉。左肩处那粉碎性的伤口,传来一阵麻痒难当的感觉,那是骨骼和肌肉在惊人药力下飞速愈合的征兆!堵塞郁结的经脉被强行冲开,震荡的内腑被温暖包裹,连日的疲惫和暗伤也一扫而空!
他立刻全力运转《龙象般若功》,引导着这股庞大的药力,加速炼化吸收。体内仿佛有龙象嘶鸣,气血奔腾如江河,罡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原本因受伤而下降的战斗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甚至……向着更高的层次发起冲击!
【服用小还丹!重伤状态迅速修复中……】
【生命值快速恢复……经脉损伤修复中……骨骼愈合加速……】
【《龙象般若功》熟练度大幅提升!当前进度:第二重(988\/)!】
【警告:药力过于庞大,需引导炼化,否则可能造成经脉负荷!】
李无垢谨守心神,引导着澎湃的药力在体内循环周天,不断冲击着《龙象般若功》第二重的瓶颈。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体内某种枷锁被打破,气血和罡气陡然攀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龙象般若功》突破至第三重!力量+5,体质+5!龙象之力大幅增强!】
【等级提升至26级!获得属性点x2!】
突破了!李无垢心中狂喜!没想到一枚小还丹,不仅让他的重伤近乎痊愈,更是助他突破了《龙象般若功》的瓶颈,踏入了第三重境界!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远超从前的力量,以及左肩那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些许不适的伤口,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股力量,比受伤之前,强大了何止一筹!如今再面对曳莽,他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将其正面击败!
他将新获得的两点属性点,再次加在了体质上(提升至36点),进一步夯实根基,增强恢复力和耐力。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短短几个时辰的修炼,却仿佛脱胎换骨。他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还不能发力过猛,但寻常活动已无大碍。
“夷男……曳莽……”李无垢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来吧!让我用这新生的力量,告诉你们,这大唐的北疆,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他身上的气息,沉稳如山,却又隐含锋芒,如同一把经过重锤锻打、即将出鞘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