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其实不是。
贺连云假装微笑,在心底默默流泪。
根本没有人告诉她们这件事!
所以其实表面上很热情的同学们实际上对她们抱有很大的恶意吧?!
“没关系的。”坐在对面的少女像是看出了她们的难堪,小声安慰道:“你们明天可以去图书馆填写申请表的。”
“校服一般都放在图书馆一楼的储物间,只要找到图书馆管理员填申请表,就可以补领。”
就是管理员经常四处乱走。
不太好找。
不过这种小事,还是不告诉她们吧。
伴随着三声敲门声,体型健硕的宿管拿着笔记本出现在门口。宿管阿姨穿着一身宽松的纯色衣服,看上去又凶又不好说话。
“何苗苗、芙依、贺连云。”
依次念出人名,宿管确认完毕后顺手帮她们关上了门,“早点休息,熄灯后不要说话。”
查完寝就可以出去学习了。
昔和跟新舍友小声打了个招呼,便抓着习题册出去了。
走廊里的灯会彻夜长明,方便学生夜起上厕所。因为学校没钱在宿舍建专门的自习室,所以大部分学生都是坐在台阶上学习。
昔和也找了个位置,坐在台阶上写习题。
沙沙沙的写字声在夜风中飘散。
呼吸声浅浅的,世界是久违的安逸。
十二点十五分,该休息了。
往后写了一单元的题,昔和眼皮开始上下打颤,她合上书,抬头与宿舍门外站着的家伙对上眼。
隔着栅栏和锁上的钢化玻璃门,门外半漂浮着的类人生物转了一圈,从它血肉里生出来的长丝带在空中起起伏伏。
它和身体同等大小的头颅上仅有一只眼睛,那双类似于玛丽苏漫画主人公一样的大眼此时无声地眨巴着,似乎在向她散发着善意。可惜由于它的样子过于丑陋奇异,没有人会觉得它温顺无害。
又出现了……
昔和默默叹气。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拎着书本回到寝室。
宁心校园里的床都是上下铺,女寝六人间,男寝十二人间的分配结构。
按照学校分配,昔和是睡在上铺的。
但她下铺没人住,有时懒得爬上去,昔和就干脆睡在下铺。
反正她有两套被褥,而宿管懒得管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了她的行为。
她回去时,室友们都睡着了,少女就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爬上床。
把书本放在枕头下,让知识进入脑袋。昔和拉上被子,准备进入梦乡。
真是太累了。
最近怎么总出现幻觉?
难道是病情恶化了?算了忍一忍吧,快高考了,还是不要请假了。
少女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逐渐模糊。
夜间的空调温度好像打得极低,即使盖着被子也很冷,手脚也冰冰的,就像是有人把冰块塞到她床上一样。
怎么会这么冷?
昔和浑浑沌沌地醒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抱自己的娃娃,结果抱了个空。
意识清醒了一些,她勉强睁开眼,瞳孔逐渐聚焦,她看到娃娃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不小心掉到地上了啊……
昔和探出身子伸手去抓。
和少女一同抓到娃娃的是床下伸出来的手。那只手沾着灰和血渍,指甲缝里黑漆漆的,看上去很脏。
“……”
昔和低下头和一张惨白的脸相对。
鼻尖相抵的距离,少女的瞳孔逐渐放大,她哆嗦了一下,抓着娃娃的手松开了。
床下的家伙以为她怕了,便得寸进尺地想要用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脖子。
昔和猛地后退,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这突然一下的动作很大,床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可对面的床铺毫无动静。
新舍友都睡得很沉。
少女轻轻地拍了一下脑门,她自言自语道:“今天似乎忘了吃药了……”
正巧,那家伙把头探了上来,昔和抬手掐住它的脖子,由于过于用力,手上泛起缕缕青色。
它仓皇地张开嘴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摁住它脖子的少女眼里还有尚未清醒的迷茫。因为经常熬夜,昔和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她此时边打着哈欠,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等到它快要因窒息而死亡时,昔和才松开手。
少女的声音哑哑的,带着刚醒来的困倦和懒意,听起来绵软且没有攻击性。
“同学,晚上不能串宿舍哦,小心我告诉宿管。”
她没打算杀了它。
劫后余生的怪物恐惧地胡乱点着头,恨不得全身上下都长满腿或者是地上凭空出现一个大洞,让自己赶紧逃跑。
“滚远点哦。”昔和小声说:“我不想在接下来的几天见到你。”
她明天一定要吃药。
见怪物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昔和这才注意到多了几个脏兮兮指印的玩偶,她咬了咬后槽牙,控制住音量叹气,“应该让它把我的娃娃洗干净的。”
她嫌弃地拎着娃娃的耳朵,忍了又忍,才把它用毛巾包着放在了床头。
糟糕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昔和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五点三十,起床洗漱,然后去教室上早读。
这个点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黑,昔和走在校园里看着同样疲惫的同学,恍然觉得这场面好像丧尸围城。
瞧瞧这麻木的眼神,这机械的姿态,这灵魂出窍的感觉。
坐在教室里上早读,她勉强打起精神背单词,只是背着背着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慢慢越来越低,最后贴在了桌子上。
她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早餐时间结束。
昔和没有吃早饭。
困死了。
被铃声吵醒的少女在意识到错过早饭只觉得头大。
讨厌的上课铃!
昔和在心里痛快地把它骂了一顿,然后从书包里翻出来几个不知道保质期的面包。她用书挡着脸,警惕地往嘴里悄悄塞着面包,一边吃着一边偷看有没有人过来。
有惊无险地填饱了肚子,昔和瘪嘴。
这鬼日子什么才能到头?!
赶紧让她毕业吧。
笔尖扎穿了薄纸,昔和厌烦地拢起眉,眼里凝聚起沉甸甸的乌云。
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她们班班主任姓柳。
柳老师脾气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他惩罚学生很有一套,总是能治得人服服帖帖。
想到新同学还没有穿校服,昔和就替他们着急。
少女咬着指甲,略微焦虑地低头看着课本。
她顺手撕下摆在桌上的小日历。
……还有二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