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似乎见不得她摸鱼似的,她刚坐才没多久,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
“菲妮,克西尔小姐有事吩咐吗?”
一个狐狸耳朵的服务员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昔和身上的工牌,声音冷淡地询问道:“克西尔小姐心情如何?”
话里话外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命令味,简直精准地踩到了她的雷点。
昔和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她根本不给对方面子,语气恶劣道:“科木,你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去照照镜子瞧瞧。”
“你!”
科木一咽,面具上双眉向下且并拢,嘴角微微下拉,显得又伤心又愤怒。
眼见他就要发怒了,可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硬是压下怒火,他深呼吸平复一下情绪,皮笑肉不笑地说:“抱歉,我只是太着急了,我迫切地想为克西尔小姐排忧解难,所以说话语气差了点儿,请你谅解。”
昔和垂下眼睑,没有理他。
盛满红酒的杯子摇晃,杯中液体随之起伏,舔舐透明的杯壁。
血红色。
多么好看的颜色。
昔和看着它们在杯中转动,郁躁的心情稍稍有许些好转,连带着浓烈的杀意也淡了些许。
然后少女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她捏着空酒杯,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事情吩咐,克西尔小姐心情很糟糕,建议你还是不要上去打扰她了。”
说着昔和便嗤笑出声,她嘲讽道:“收收你的妄想吧,克西尔小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人,你连让她瞧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她对这种自大傲慢的家伙半点兴趣也没有。
被戳到痛处的科木冷冷地盯着她。
他的恨意不加掩饰,浓郁的让昔和厌烦地皱眉。
双方对峙着,火药味极浓。
周边的服务生都被他俩之间的对话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吸引过来,昔和并不想事情越闹越大,她警告道:“如果你不想挨打的话,就滚远点。”
【赌场内不允许打斗】
昔和并不想违背自己定下的规矩。
她是个有原则的怪物。
显然,科木同样抱有这样的想法,他狠狠地剜了昔和一眼,转身离开。
碍眼的家伙走了,昔和觉得空气都好闻了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托着下巴看向赌场中间的台子。
赌场的布局异常奇怪,三面环绕的阶梯式座椅将在正方形的场地中间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包裹,平台上只摆了张铺着红绒桌布的桌子。
这种布局……不像赌场,更像是拍卖会。
平台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人局促不安的搓着手,紧张的无以复加,一看就是玩家。
对于注定要死在这场赌局里的家伙,昔和没有丝毫兴趣,毕竟又不是自己亲自上场,她又对别人的猎物无感。
与玩家相对的另一面,坐着个戴面具的服务生,他玩弄着手里的骰子,乳白色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骰子滚落在手心,他语气温和,“您先请。”
哭脸的嘴角疯狂的往上咧,五官扭曲的不成样子,把对面的玩家吓得直哆嗦。
“我……我……”
结结巴巴的样子看上去真可笑。
无聊。
昔和移开目光。
这些客人的资料率先给她过目过了,昔和轻松地认出了人。
“嘶——”
她扫了一遍人群,忽而眼前一亮。
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位坐在第一排看台的青年,他披着件黑色的外袍,耳垂挂着蛇状的银饰,垂在肩头的头发有几缕编了个小辫,隐藏在散落的墨发中。
方才他正在跟别人讲话,手指虚虚搭在扶手上,现在别过脸,少女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他垂着睫羽,发丝蹭过眼尾的泪痣,昔和的心跳慢了一个节拍。
少女慢慢地睁大了眼,原本放松的姿态也调整成端坐,她觉得自己莫名有些牙痒,想要咬什么东西。
真的好漂亮。
他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只是……她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出来便被昔和否定,如果真见过了她怎么会记不住?
昔和眯起眼,目光粘在青年身上,而远处,青年似有所感地侧目,眼睛在白炽灯光下闪闪发光。
更漂亮了。
内心焦躁的欲望让她习惯性地咬住指甲。
想要得到,留下来吧……
成为我的藏品。
昔和起身,她坐在边上,来去很方便。
“菲妮,你要去干嘛,马上要开始了。”坐在旁边的服务员好心提示道:“你不想看他滑稽的惧态吗?”
“那多无聊呀。”
少女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一个恶意的笑,可面具嘴角和眼尾一起下垂,她语气轻快,透露出几分愉悦,“我看上了猎物。”
“谁?”
“最漂亮的那位。”
多漂亮,他像是盛开在血池里的花,那种诡谲妖冶的美狠狠地拿捏住了她的心。
她无意识地磨着后牙槽,身子轻微抖动。
服务员发出吃吃的笑,她抬了下下巴,“地下室09号房间,我想你会需要的,顺带帮我拿一份。”
“哦?佳芙,你的猎物是……”
最好别跟她撞上。
佳芙坚决地指向池昭身旁的少年,语气是势在必得的自信,“他!”
余卿。
在心里比对面孔,昔和找到了他的名字。
挺有钱的,余氏集团的私生子,富二代,手上流动资金有好几位数。
也挺不错的。
她就喜欢有钱人。
一边想少女一边往地下室走。
赌场的设计十分不合理,从上往下看,阶梯式座席上方竟然有条U型长廊,而地下室的两个入口就在长廊的尽头。
路上有遇到过几位来去匆匆的服务员,他们只是相视一笑,便和她擦肩而过。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默认隐瞒对方的目的和行程。
艰难推开沉重的门,昔和踩着血迹斑斑的石阶向下走。
狭窄的楼梯间,脚步声在耳畔回响。
楼梯不长,一会儿便到底了。
眼前是一条仅能供三人通过的过道,过道两侧的门皆是铁制的,门上潦草地抹着几道长长的黛紫以及点状溅射的液体痕迹。
昔和看着地上大片不规则的暗色,面具上表情不变。
腐烂的臭味在不透气的地下室内久久不散,零零碎碎呈黑棕色的碎肉粘在地板上,扒着砖石,像是天生长在地板砖上,怎么也清理不掉。
昔和瞄了眼墙壁上的室温计。
21度。
有点冷。
她目不斜视地踏过碎肉组织,朝目的地走去。
臭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越往深处走,臭味越浓,浓的直叫人作呕。
09。
她停在一间上锁的门前。
手指掐着生了锈的锁,她抚摸着锁上的红斑,粉嫩的指甲蹭着锈斑。
“啪。”
锁落地。
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