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同样在走廊的尽头,与开水间相对。
昔和上完厕所就到洗手台前洗手。
墙上的镜子映出少女低头洗手的模样,等到她洗完手去照镜子时,镜里的少女才慢半拍地抬头。
有血液从镜子里冒了出来,朦胧的黑气笼罩着镜中人的面孔。
她推了推眼镜框,冲镜外的昔和笑。
昔和没搭理她,她忽略了镜里的人,若无其事地喊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罢昔和就毫不犹豫的走出厕所。
左脚刚迈出门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另一只脚腕,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触手之类的东西。
昔和扭过头盯着匍匐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看不清面孔,头上有一个大窟窿汨汨地往外淌血,她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被鲜血染红的裙摆有火燎过的痕迹,像白菜一样卷在一起,紧紧的贴在地面。
“松手。”
昔和好声好气的说:“我要出去。”
闻言,她反而越发用力地捏紧了少女的脚踝。感受到来自脚腕处的痛意,昔和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狠狠地踩在了女人青白色的手上。
踩上去的那一瞬间,她没有错过女人脸上的讶然。
踩了一下,没松开,少女接着踩了第二下,第三下……
直到女人松开,昔和朝她脸上踹了一脚才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厕所。
真麻烦。
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昔和闷闷不乐地倚靠着墙壁,她如她所说那般站在厕所外等着她们。在等待期间,少女不时抬起手腕,略微焦急地看着时间。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贺连云和芙依才出来。
她们的脸色并不好看,眉头皱着,一副压抑着火气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
昔和小心翼翼地开口:“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贺连云舒展开眉头,按捺下厌烦的情绪,熟练地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我们快回去吧。”
没什么吗?
昔和神情自然地略过她们衣服上星星点点的血渍。少女脸上挂起了羞涩的笑,她轻声说:“嗯,我们走吧。”
在回去的路上,新同学明里暗里地询问着学校的规矩,能说的昔和都告诉她们了,不能说的她就说不知道,闭口不谈。
“你们把书拿上吧,就算站在外面也要听课,老师喜欢乖孩子。”
昔和叮嘱完犹豫了一下,她左顾右盼看周围没有其他同学才小声说:“明珂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喜欢捉弄同学而已,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们能不能不要生她的气?”
“是吗?”
贺连云拿着课本,目光越过窗户,落到了和一群人嬉笑打闹的少女身上。
少女扎着双马尾,笑容元气明媚,即使是穿着老土俗气的校服在人群中也显得光芒万丈,是目光的聚焦点。
“是的。”昔和坚定地点点头,她理直气壮地为明珂开脱,“明珂是世界上最好的班长,你们体谅她一下吧。”
看上去胆怯内向的女孩子突然间说出了这样不符合人设的话。新同学们咂舌,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昔和说完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像猫一样,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了。
错过青年的身侧,她的步伐几不可见地停了瞬息。
她嗅到了栀子香。
像奶油一样的味道,浓郁但又清雅。
昔和略微眯起眼睛,睫羽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翻滚的欲望和热烈的喜爱。
顺利而又平安无事的熬到了晚自习下课,略微困倦的少女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手上动作不停,把书本整理好放在桌兜里。
晚上是不可以把书放在桌面上,会被其他家伙偷走的。
学习了一整天,脑子都有点麻了,昔和疲意地揉揉鬓角,抱着今天晚上要学习的书本走出教室。
教室外的世界是喧嚣生动的,欢快的吵闹声传入耳中,昔和站在三楼往下看,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头涌动,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各自朝着目的地涌去。
晚风也温柔而自由。
它挑起少女的发丝,抚过她幼稚柔软的脸庞,最后游走树叶间,引出一声声簌簌的轻响。
真是难得的平静惬意。
昔和的寝室是七号楼208。
从放置在中央槐树下的鸟瞰图上看,她的宿舍楼在校园的东南方。
远远地路过槐树,昔和习惯性地看了两眼,在发觉树上似乎吊着什么东西后加快了脚步,在走进宿舍楼前,她回首向槐树望去。
夜幕为世界披上了一层隐晦的薄纱,将一些不合理的东西全都隐藏在它的纱下。
那棵高大的,足足有百年历史的槐树静静地伫立在校园中央,它一如既往的茂盛、浓密,有风掠过,树影晃动,再看去时,树上多了几个明显悬挂的人影。
那人影晃了两下,便如成熟的果实般掉下来,它们落地后动作整齐划一地从地上爬起,然后像是头一次控制这具身体般怪模怪样地朝西南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是男寝。
昔和揉了下眼,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进宿舍楼。
她平常是一个人住的,没想到这次回去推开门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
昔和不着痕迹地蹙眉。
怎么回事?新同学居然被安排到跟她一起住。
“晚上好,苗苗~”
知道昔和是个闷葫芦,贺连云主动跟她打招呼,身旁坐着的芙依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冲她挥挥手,“晚上好,苗苗!”
“晚上好……”昔和看着她们还没有换下的衣服,顿了顿,说:“你们不去洗漱吗?”
“我们晚一会儿再去。”
贺连云从容不迫地回答,她瞥见了少女怀中的书,顺嘴说了句,“大晚上还学习,这么卷吗?”
把书本扔到自己的床铺上,昔和扑到柔软的被褥上,嗅着令人安心的气息,舒适地眯起了眼,“不是,后天要考试。”
“啊?”
贺连云傻眼了,她转过头和芙依面面相觑,神情惊恐,“后天考试?!”
昔和把头埋在被子里胡乱嗯了声。
真的好累,连手指都不想动。
好想一直这么躺着……不行,她还没有洗漱。
最终洁癖还是战胜了疲惫,少女如同行尸走肉般控制着麻木的身体,飘出寝室去水房洗漱。
由于去的时候临近熄灯,水房没多少人。昔和刷完牙后顺带洗了把脸,用凉水冲了下脚就在宿管的哨声中回到寝室。
趁着宿管查寝还没有查到她们,昔和动作迅速地换好了睡衣。
把脱下来的校服用衣服架子挂在床沿,昔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搂着软乎乎的玩偶,好奇地打量着她们的床,纠结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开口:“那个……你们的校服呢?”
“……?”
被问到的两人愣住了。
没有人接话,昔和揉捏着玩偶的手,心下了然,她压低了声音追问:“你们不会是忘领了吧?”
真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