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彻声音压低了些:“说到这个,有点邪门。”
“我托人在西北那边打听,搜救队挖了那么久,对外说是找到了秦复川的遗物,但……根本没找到尸体。”
“没找到尸体?”路景明瞳孔地震,“怎么回事?不是说埋在下面没救了吗?”
“谁说不是呢。”张天彻的声音里带着困惑,“听搜救队内部的人透口风,当时余震太厉害,工棚塌得彻底,钢筋水泥堆成一片,挖的时候好多地方都被压成了碎块,根本分不清是建筑废料还是……”
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可就算那样,总得有……”路景明话说到一半,被路昱用眼神制止了。
路昱接过话,声音沉了沉:“你的意思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秦复川已经死了?”
“对。”张天彻应道,“我托的人说,现场能确认身份的东西只有一块手表和半枚工牌,还是后来才‘找到’的,之前的记录里根本没提过。这事儿透着股怪,不像是正常的搜救流程。”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容妤的眼中闪过希冀。
没找到尸体……
那是不是意味着……复川他可能还活着?
路昱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张天彻道:“继续查,有任何消息立刻告诉我。”
“行,我知道。”
容妤浑身都开始发抖,不是冷的,是心里那点东西突然活过来了,撞得她心慌。
“他……他会不会还活着?”她声音颤抖地厉害,安心见状,忙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
路景明道:“不好说,但有这个可能啊!说不定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或者被路过的人救了呢?”
容妤点点头,用力咬着下唇,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漱漱往外涌,擦都擦不及。
容妤抬手胡乱抹着眼泪,那点刚冒出来的希望,很快就被另一层担忧压了下去。
“复川要是还活着就好了,可是我爸妈还在宁城,路铮他找不到我,会不会……会不会去找他们麻烦?”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气氛又沉了沉。
路景明挠了挠头,一时也没了主意:“这……应该不会吧?好歹是长辈……”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没了底气。
路铮连逼迫容妤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拿她父母要挟,也不是没可能。
容妤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抖得厉害:“他说过的……只要我听话,就不会伤害我爸妈……可我现在跑出来了……”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光是想想父母可能会因为自己受牵连,心就像被揪着一样疼。
安心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胡思乱想,路昱已经让人留意宁城那边的动静了,真有事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秦复川的线索,只要他平安回来,我爸那边自然没了拿捏你的把柄。”
容妤“嗯”了一声,还是忧心忡忡。
京城
路铮把手里的手机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屏幕上还是那几个字:“目标信号消失,无法追踪。”
废物,一群废物。
查了几十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路昱和路景明那两个逆子,关键时候倒有这本事,连家都敢叛。
等把容妤抓回来,再慢慢收拾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还有安氏集团的丫头片子,也敢跟着造反。
安氏最近在抢城西的商业地块,融资报告刚递到他这儿。
他只要在评审会上多说一句风险评估不足,就能让他们的资金链卡上半个月。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待在温室里,非要蹚这浑水,就得有承受代价的觉悟。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不能再等了。
他拿起外套往身上一披,对门外的老陈吩咐:“备车,去宁城。”
老陈愣了一下:“先生,现在?夜里走高速不安全……”
“让你去就去。”路铮的声音冷得像冰,“再多说一句,你也不用跟着了。”
老陈不敢再劝,赶紧应声去安排。
路铮坐进车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盘算。
容妤的父母,就是普通工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好拿捏。
当初把容妤带回别墅,他就用她的手机给她爸妈发过信息,说跟秦复川去国外旅游,信号不好,暂时不联系。
老两口老实,当时还乐呵呵回了句“注意安全”,到现在怕是还蒙在鼓里。
他们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正好。
容妤最在乎的就是她爹妈。
只要把这老两口攥在手里,还怕她不自己出来?
他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爹妈出事。
车子在高速上跑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到宁城。
路铮没歇着,直接让司机开去了容妤父母住的小区。
容妤嫁给秦复川,秦复川特意给岳父母换了这体面地方的三居室,还买了辆三十多万的车。
老两口以前是工厂职工,住了大半辈子老破楼,逢人就夸女婿孝顺,对现在的日子满意得很。
路铮没让司机进去,自己下车步行往里走。
保安拦了一下,问他找谁。
他报了容妤父亲的名字,递了名片,说是“京城来的朋友,顺路拜访”,保安看他穿着讲究,不像坏人,也就放行了。
电梯停在12楼,路铮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
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带着点烟火气:“来了。”
门开了,容妤母亲探出头,看着四十出头的样子,鬓角有几根碎发没梳整齐,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显然刚在厨房忙活。
看到路铮,她愣了愣,眼里全是陌生:“您是?”
“您好,我是路铮,从京城来的。”他递过手里的礼盒,语气尽量平和,“是秦复川的同事,过来出差,他让我顺路来看看。”
容妤母亲这才把门让开,接过礼盒往鞋柜上一放,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复川的同事啊?我没听他提过您呢。快进来吧,他爸在里头看电视呢。”
客厅里,容妤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也四十多岁,见有人进来,一脸疑惑:“这位是?”
“复川的同事,从京城来的,姓路。”容妤母亲解释道,又转向路铮,“路先生快坐。”
路铮点头,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客厅。
墙上挂着容妤和秦复川的结婚照,旁边是张家庭聚餐的照片,老两口坐在中间,看着挺精神。
“复川这孩子,也不提前说一声,让您跑一趟。”容妤父亲拿起桌上的茶壶,“家里就这点花茶,您别嫌弃。”
“不麻烦。我跟复川虽不同部门,但也常听人夸他踏实,对家里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