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摔门而去,走廊里的护士被吓得愣了愣。
回到花店,她把满肚子的火气都压下去,拿起喷水壶给花浇水,指尖却总不听使唤,水珠溅得满柜台都是。
接下来的几天,容妤把自己埋在花海里,进货、修剪、包扎,从早忙到晚,累得倒头就睡,刻意不去想住院部那个别扭的人。
卫弘简的消息没来,她起初没在意,山里信号不好是常事,他又要给孩子上课,大概是顾不上。
可一周过去,就连她发去的消息都没有回音。
容妤开始坐不住了,她想起他消息里说过,后山有片陡坡,下雨时容易塌方,前阵子好像说过那边要下大雨。
“老板,这束康乃馨包起来。”顾客的声音把她拉回神。
容妤定了定神,拿起包装纸,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
往常得心应手的动作,此刻却像生手般笨拙,连胶带都黏错了位置。
“不好意思,重新给您包。”容妤歉意地笑了笑,把弄皱的包装纸拆开。
顾客倒是和善:“不急,慢慢来。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有点。”她含糊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手机。
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提示。
这一周,她发了很多条消息:“山里降温了,记得添衣”“上次说的那种花找到了吗”“最近忙吗”,条条石沉大海。
以前卫弘简不是这样的。
哪怕信号再差,他也会攒着消息,等有信号或去了镇上再一股脑发来。
有时是凌晨三点,有时是午休间隙,字里行间总带着点“你看我多记得你”的邀功意味。
送走顾客,容妤把手机攥在手里,点开卫弘简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还是十天前,拍的是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他写的板书歪歪扭扭,配文“被三年级小朋友嘲笑字丑,我不要面子的吗”。
下面一堆朋友起哄,他还挨个回怼。
她盯着那条动态看了五分钟,忽然想起他提过支教点的校长姓王,她在卫弘简发的视频里见过。
她翻遍聊天记录,终于在一段语音里捕捉到校长的微信号。
卫弘简当时笑着说“王校微信名就叫老王,特好记”。
发送好友申请时,容妤的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
她怕自己太着急,怕打扰到别人,可心里又确实不安地厉害。
傍晚关店时,手机终于震动了。
是王校通过好友申请的通知,附带一条消息:“你是?”
容妤几乎是立刻回复:“王校长您好,我是卫弘简的朋友容妤,请问他最近还好吗?我联系不上他,有点担心。”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许久之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王校的回复,只有短短一行字:“弘简上周去山下送物资,遇上塌方,现在在镇医院,人没事,就是手机丢了。”
容妤盯着那行字,心里更加怀疑。
人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卫弘简那个人,看着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细得很。
他记她的电话号码记得比自己银行卡密码还牢,就算手机丢了,随便借个村民的电话,哪怕只发一条“我没事”,他也一定会做。
还有他那个助理小陈,虽然没她的联系方式,但卫弘简在陵城的朋友不少,随便托谁带句话,都能传到她耳朵里。
他那么爱显,那么怕她担心,怎么可能让她悬着心等这么久?
容妤飞快地打字:“王校长,他具体伤在哪里?现在清醒吗?小陈也跟他在一起吗?”
消息发出去,又是漫长的等待。
半小时后,王校才回复,“就是点皮外伤,已经醒了,小陈也在照顾他,你别担心。山里信号不好,等过两天路通了,让他给你回电话。”
皮外伤?
容妤冷笑一声。
卫弘简连被蚊子咬个包都要拍张照发她吐槽,真要是皮外伤,怎么可能这么安分?
夜幕刚垂下来,容妤前往“夜色”想碰碰运气。
她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没施粉黛,却在攒动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路过吧台时,调酒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连旁边搂着女伴的男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她,女伴立刻不满地掐了他一把。
容妤没心思理会这些目光,径直往酒吧深处走。
卫弘简提过,贺铉总在那个包厢。
楼梯口的保镖拦住她,她抬头时,对方的眼神明显顿了顿,语气都软了些:“小姐,有预定吗?”
“找贺铉。”她声音清冽,在嘈杂的环境里反而听得清楚。
保镖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样一身素净却敢直呼贺少名字的女人,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
二容妤推门而入,贺铉正翘着腿抽烟,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方正给他喂葡萄,对面坐了两个朋友,正聊得哈哈大笑。
“贺先生。”容妤走过去,阴影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贺铉抬眼,烟在指尖悬了悬,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亮了,推开怀里的女人:“容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冲对面两人扬下巴,“你们先撤,我跟容老板单独聊聊。”
那两人识趣地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被推开的女人不甘心地瞥了容妤一眼,见贺铉脸色沉了沉,才悻悻地退了出去。
贺铉往椅背上靠了靠,上下打量着容妤,“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知道卫弘简去支教的事,还骂他“为了个女人疯了”。
容妤开门见山:“我要小陈的联系方式。”
贺铉挑眉:“找他干嘛?想打听卫弘简的糗事?我告诉你啊,他小时候尿床……”
“他失联一周了。”容妤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王校长说他遇塌方,只受了皮外伤,但我不信。小陈是他助理,肯定知道实情。”
贺铉脸上的笑淡了,捻灭烟蒂:“塌方?什么时候的事?”
“王校长说是上周。”
他沉默几秒,忽然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卫弘简那蠢货,果然不让人省心。”
他翻着通讯录,“小陈的私人号我没有,但他有个工作手机,是卫家统一配的,我试试能不能打通。”
拨号的间隙,他瞥了眼容妤:“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紧张他。”
容妤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电话响了足足七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小陈带着疲惫的声音:“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