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好听,跟黄鹂鸟似的,甜甜糯糯的。
屋里的陆海山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里猛地一动,立刻转过头来。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眼睛瞬间亮了。
这不是沈文静是谁?
意外和惊喜涌上心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文静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找到自己家里来。
“文静?你怎么来了?”陆海山猛地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激动,“快进来!外面多冷啊!吃饭了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反而让沈文静有些不好意思,她提了提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用报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
“我……我吃过了。”
虽然她说吃过了,但林燕已经麻利地站起身,快步走进了灶房。
当娘的,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儿子这反应,不正常!
陆海花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让开身子,心里跟打鼓似的。
她一边把沈文静往里让,一边飞快地打量着她。
陆海草则打量着沈文静。
这身军大衣……好像是新的?看着眼熟。
这姑娘……好像是公社的那个沈知青?
她跟海山是啥关系?
大年三十,还提着东西上门,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陆远平也认出了沈文静,上次在公社门口见过一面,他连忙站起来招呼:“是沈知青啊!快,快屋里坐,外面冷!”
陆海山把沈文静迎到饭桌旁,拉开一张凳子让她坐下。
“过来就过来,还带什么东西。”
陆海山也赶紧迎着沈文静入座。
沈文静将报纸包放在桌上,推到陆海山面前,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公社发的两斤白面。”
“前几次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今天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弃。”
她说话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知书达理,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林燕正好端着一双干净的碗筷从灶房出来,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合不拢了。
她把碗筷轻轻放在沈文静面前,热情地说:“沈知青,别听海山瞎客气!快,吃了没吃都再吃点,尝尝婶子的手艺!”
林燕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好啊!真是太好了!
自家那个傻儿子,前一秒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找个大学生当媳妇,后一秒,这不就来了个现成的吗?
虽然沈知青没考上大学,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有知识,有文化,长得还这么俊!
这要是能成自家儿媳妇,她做梦都能笑醒!
“谢谢婶子。”沈文静礼貌地道谢。
陆海山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心疼地问:“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吗?你怎么还在公社?没回家?”
沈文静浅浅一笑,解释道:“我一个人在哪儿过年都一样。公社里很多领导和同事都要赶着回家团圆,总得有人值班,我就主动留下来了。”
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陆家人听了,心里都对她高看一眼。
林燕更是连连点头,觉得这姑娘不仅长得好,有文化,思想觉悟还高!
懂得为集体着想,牺牲自己过年的时间,真是个好姑娘!
“快吃菜,快吃菜!”陆海草热情地招呼着,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在沈文静和陆海山之间来回扫描,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沈文静在一家人的热情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
她吃东西的样子很秀气,细嚼慢咽,没有因为满桌子的肉就狼吞虎咽,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良好的家教。
林燕和陆海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
这跟村里那些吃饭跟抢食似的姑娘,简直是天壤之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陆海草按捺不住了,她凑到沈文静身边,笑嘻嘻地问:“沈知青,你这么好看,肯定有对象了吧?”
“啊?”沈文静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没……没有……”
“那你家是哪儿的呀?离我们这儿远不远?”陆海草继续追问。
提到家,沈文静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
她低下头,声音也小了些:“在……在苏杭那边。”
但对于家里具体的情况,比如父母是做什么的,还有没有兄弟姐妹,她却一个字都不肯多提。
屋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陆海山一看就知道,这戳到沈文静的伤心事了。
他立刻开口,替她解围:“姐,你查户口呢?”
他笑着对沈文静说:“你别理我姐,她就是好奇。”
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几分骄傲地对家里人介绍道,“沈知青可优秀了。”
“她不光农场里的活干得好,文章也写得是咱们公社最好的一把手。公社的领导都特别看重她,专门把她借调过去帮忙。而且她现在还在准备考大学呢!”
他这么一说,既抬高了沈文静,又巧妙地把话题引开了。
沈文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没有因为被盘问而显露出丝毫不耐烦。
林燕听了儿子的话,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她看着沈文静,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开始推销起自己的儿子来:“哎,我们家海山,优点就是勤快、懂事,啥活都会干。”
“就是……就是知识程度差了点,没读过多少书,没什么知识文化。”
这话一出,沈文静正端着碗喝汤,目瞪口呆,一脸疑惑。
没什么知识文化?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陆海山。
那个能随口说出流利英语,辅导她高中数学难题和英语都游刃有余的陆海山,在他亲妈眼里,居然是“没什么知识文化”?
陆海山接收到她惊讶的目光,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笑容,却趁着他妈不注意,悄悄对她挤了挤眼睛。
沈文静瞬间就明白了,她强忍着笑意,低下头。
然而,就在这时。“咚!咚!咚!”
院门再次被人粗暴地敲响,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要响亮得多,也急促得多,像是要拆门一样。
紧接着,一个粗犷又带着怒气的声音,毫无遮拦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划破了除夕夜的宁静。
“林燕!你给我出来!”